霍友从目察朱卷之后,将此事搁置在了心里,直到出了贡院,他再从自己府上坐马车来之前便是在思索,如今结合老相公对他二人所说之言,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他忧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已成了。
他压住心内慌乱,“老师,您莫非是……”
“嗯,”老相公缓缓撑着椅子,陈茂立刻上前一步将他扶住,面上露出疑惑来,老相公又道,“意合所指,老夫已了。”
他看向一脸疑惑的陈茂道,“季繁意合从贡院就来,想是还未用膳,”得到二人点头做的回答后,又才喊着门外的云福上晚膳。
晚膳摆上,三人入了座。
霍友见桌面上正中间格格不入的两道菜,双眼含泪,“老师,您……”
霍友原以为是自己老师称病放权乃是天意,他最担心的莫过于云家因事与天对,被天所憎,所恶,就此失势。
却是并不如他所想,而是老师已有致仕之意,结合上刚对他而言的话语,老师九成已递交辞呈。
陈茂夹了菜放进嘴里,脸上疑惑更盛,迟疑看向老相公,见老相公点头,他问,“老师,您这是同意合是在打什么哑谜?”
“季繁,你怎么还未明白,老师已挂冠。”霍友叹息一声。
陈茂听见霍友此番言论,他的双目瞪大,面露震惊之色,惊讶道,“学生只以为老师您是为了避嫌,所以不参与此次誊录院之事,老师您?”
老相公停下正伸去夹鲈鱼的竹筷,将
碗往面前一放,故意板起脸,看向陈茂,“怎么?你老师竟然效仿陶公的资格都没有?”
陈茂急急低下抬起的头,忙解释道,“学生并无此意。”
“老夫说的便是玩笑话,”老相公摸着胡子哈哈笑了两声,“老夫熟谙你二人秉性。”
他伸勺去乘纯羹,霍友忙接过他的碗,舀了一勺,再用双手稳稳地放在他身前,只听他道,“老夫两个孙儿即将步入庙堂,还望你二人多多关照。”
霍友听见他这话时,还未坐下,便立马埋头拱手,“老师,您老这是说得什么话,真是折煞我二人。”
陈茂像是抓住了关键,待老相公打算伸手扶他二人时,他出言问道,“老师,除了大衙内二衙内,莫非是府上六衙内也参与了此次会考?”
老相公轻轻摇头,提起云六郎他面色稍显难看,“那个不孝孙,老夫也不指望了,是老夫的四孙儿与七孙儿。”
“学生听蔡翰林说,七衙内在考场上晕厥……”他未言尽,老相公已经了了,只咽下那口莼羹,摸了摸快白透的胡子,故意卖了个关子,“待放榜之日,你二人便是知晓了。”
霍友未能解他真意,却欲言又止,沉思良久才问,“老师,可是因年中上谏之后萧相所构陷还是因公溪台谏所参才?”
他问出这话,就听见陈茂接了下句,义愤填膺般模样,慷慨激昂道,“官家如何不信任三朝老臣甚至还曾任太傅的您,而去信任一个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