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抵触感侵袭着陆欢歌,而他感觉到,却越加不放手,她的手臂被力道抓红。
“你弄疼我了。”
闻言,他才终于一下子松了很多力道。
“还记得我们住过的小区吗?”
她的确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平静下来,问他。
顾青远以为她是要问小区的模样,他说:“记得,小区不远有篮球场,门口是一条马路,只有5路公交才会经过……”
“还有疯女人赵月水。”
“对,还有她,被她脱了裤子乱打一通的惨痛经历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还指望着我救你。”顾青远想说一些引起两人共鸣的话。
“其实真正疯的人不是赵月水。”她的这句话堵得顾青远哑口无言。
赵月水的疯,孚城众人皆知,送进过精神病医院,医院的管理人员都拿她没折,偏生赵月水很怕她的丈夫,只要她的丈夫抄起鞋子追打,她就会求饶,口齿清晰的求饶道:“我不敢了,不敢了,别打我。”以至于,孚城的人都说,赵月水是被打多了。
顾青远心里有深深的不安感:“那真正疯的是谁?”
“没有谁疯。”
那他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她又笑了,三分得意,七分鄙夷,“也有你顾青远不明白的。”
“别这样。”渐长语气无可奈何。
“六
年前,陆纪年入狱没多久,你们家搬去了香港,谭诺晓消失了,肖云安因为被北京的高校录取和家人一起去旅游,然后在北京买房,肖云安就住在了北京,也没有再回来。一下子,都走光了。”
顾青远迟滞,抬手要碰她,陆欢歌退后一步。
他心中五味杂陈,离开她去留学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不就是被她拒绝,有什么不愿面对的,留她一个人。
“我被他关了整整半个月,没日没夜发生各种诡异的事件,在那个破旧不堪的房间里。”
陆欢歌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顾青远却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揪着五官的是他。
“女人的惨叫,猫的尖叫,狗的吼叫,还有阴暗的杂乱声……传入我的的耳朵,我不敢合眼,生怕关着我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做出什么事情来。最初我还有力气拼命拍打,叫喊救命,后来他嫌我太吵,就用布封了我的嘴。那个人就是赵月水的丈夫,那个就是赵月水发疯乱打小孩时候,正义地跳出来,在大马路上追着赵月水骂喊的汉子。”
陆欢歌不明白,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怎么会趁她无依无靠之时,将她绑到家里,然后关着,他没有伤害她,却在精神上折磨她。
“我支撑不住昏睡过去的时候,又会被人喂食喂水,清醒后,才发现是赵月水。此时,端着食物的赵月水正常如同常人,我还清晰的记得赵月水的话,她说‘快吃,恢复点力气,就跑’
赵月水的丈夫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顾青远听到这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手抱头,席地而坐,靠着沙发的侧边,一只腿屈膝。
她也蹲下:“知道后来发生什么吗?”
他摇头,却轻微的似乎没动。
“他杀了她,他当着我的面杀了自己的妻子,赵月水。”
确切的说,是他钳住一大把赵月水的头发,拉扯着她走出那个房间,在正厅的中央杀了赵月水,他容忍不了赵月水的装疯卖傻:“连你也是个骗子。”
而正厅的中央位置,正对她这间房敞开的房门。
“我要逃,奋力想逃出去,还没有跨出那道门槛,他转向我,手里的刀在滴血,一地的血,赵月水到死都没能合眼。”死不瞑目,原来是这种模样。
“我怕,谁不怕死,所以我有跌跌撞撞地回去了,门再次被合上。也因为赵月水的死,警察带走了她的丈夫,却没人发现屋里的我,我使出浑身力气,借助屋里的凳子,好在门锁陈旧,锁没开,但是锁扣掉了,于是门开了,我成功的逃了。”
都要归功于赵月水,用她的生命,她的牺牲成就了陆欢歌的生存,再那样没日没夜的下去,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她是脱险了,可是心永远失在孚城,拿不回来。
若不是冯继利用她的信任,席卷了陆纪年的资金,她这一辈子都会感激他。
她没有拿着通知书立即入学,因为她根本不能安定心神去学习,脑海里全是血的画面,红得那样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