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一名身着藏青色朝服,面目俊俏的年轻男子从右列朝臣队伍的末尾处站了出来,不急不缓地迈动着一双大长腿跨上台阶,一步一步登高而去。留下身后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无声的跟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殿再也看不见了,众人这才一面唏嘘一面收回视线……
高高在上的金銮殿啊,那里边官位最低的都是五品大员,而且都是身居要职的五品大员,像他们这种七品从七品八品从八品的小官,还不知道要摸爬滚打多少年,才能爬进那金銮殿中,日日面见圣颜啊!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姓郑的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圣上的召见!
金銮殿内。
随着郑子然,也就是郑兴邦的踏入,分成左右两队而立的百官纷纷转过了头去看向这名由安老丞相亲自举荐,引得丞相一派出现内斗的郑修撰。
这一看不得了,不少家中尚有适龄女子未曾婚配的老臣纷纷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这位郑修撰身高七尺有余,剑眉星目,明眸皓齿,步履从容,简直就是少年风流的典范啊!如此好儿郎,他们竟然今天才发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翰林院修撰郑子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一众探究打量的目光中,郑子然一脸正色地下跪行礼道。声音之温和动听,又是让几位有心招婿的大臣心中一喜!
这小子可是安老丞相举荐的人,若非有点真本事,安老丞相又怎么会在金銮殿上向陛下提起,还给了这么高的评价。看来下朝之后就得抓紧机会好好跟这小子套套近乎刷刷好感才行啊,可不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给招了婿去!
“平身。”皇甫玉树垂眸俯视着下方颀然而立的郑子然,心中很是满意。自从三年前,他将郑子然亲评为新科状元后,便安排他进了翰林院。也许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翰林院修撰一职只是个又苦又累的差事,而实际上,这个差事除了苦与累之外,更大的收获便是全面了解整个云国的法治纲纪以及官员制度!
郑子然在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三年,再加上他本就聪颖好学,可以说,再在殿内的百官之中,除了安老丞相之外,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熟知云国律法了……
不过这倒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胜任丞相一职了,皇甫玉树选在这个时候让他进入公众视角,只是为了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而已。成功了,便留下来,不成功,便继续磨炼提升!
“郑子然,你可知朕此番宣你上殿所为何事?”收回思绪,皇甫玉树淡声开口道。
“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郑子然不慌不忙地拱手回道。
“方才安老丞相提到了你,可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你假以时日能接替他的位置,让朕多多提携你呢!”皇甫玉树薄唇一勾,笑的意味不明地道。
“微臣惶恐,丞相大人谬赞了!微臣实在不敢当……”闻言郑子然连忙跪下回道。他是真的吓了一跳!之前皇甫玉树秘密召见他时,只是说了要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让他自己好好把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甫玉树说的这个锻炼的机会,竟然是接替丞相之位!
众人见他那一脸的惊诧不似作假,便也渐渐打消了怀疑他与安老丞相串通一气的念头,只当这小子真的是行了狗屎运,被老糊涂了的安老丞相相中为接班人了。
“行了,你也不必过谦了。安老丞相向来慧眼识人,想来你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令得安老丞相再告老还乡之际还不忘提携你……”皇甫玉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道。
一个月后。
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传出:为官五十余载的安老丞相告老还乡,同时新丞相新鲜出炉……
最令众人惊叹瞩目的是,这位新鲜出炉的新丞相年纪不过十八,堪称史上最嫩的丞相大人!
这个惊人震惊的消息,很快的便被各个大小国家安插的眼线以最迅速地方式送回了各自的国家,一时间,由少年皇帝跟少年丞相搭档组合而成的云国成为了各国君王案头奏折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国家!
大锦国。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正因为出兵攻打云国一事争论不休。
主战派:“陛下,现在正是攻打云国的大好时机呀!云国的太上皇不在京中坐镇,一个小鬼头皇帝加上一个乳臭未干的丞相能干什么?只怕连怎么调兵遣将都不知道呢!”
主休派:“陛下,四年前咱们大锦国与完颜国的一场大战,咱们大锦虽然得了几座城池,可是人力物力财力损耗极大,正是该屯粮养马养精蓄锐的时候,万万不能再生战事了啊!”
高高的龙椅上,赫连承德阴沉着一张冰山俊脸默不作声,视线习惯性地往左相魏延曾经站的位置望去,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位置,这才回过神来……魏延已经在半个月前被他的刚愎自用以及郑相的挑拨离间给逼走了,隐退山林了!
明明,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明明,他留下魏延,是想借他之手先弄垮右相一派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向着自己预算的相反面去了呢?
“陛下!陛下,皇后娘娘要临盆了!接生嬷嬷说娘娘胎儿太大,娘娘恐怕要难产了!”赫连承德正走神间,一道惊慌失措的宫女喊叫声自殿外传来。
“什么?难产?”赫连承德还尚未作出反应,身为国丈的郑相却已经从朝臣列队里冲了出来,急声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还没足月吗?怎么就要临盆了?”
瞧见他那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本就惶恐害怕的宫女吓得双肩直颤,连连摇头回道:“奴婢不知道,只是听说娘娘在喝了莲妃娘娘送来的鸡汤后,就突然感觉肚子阵痛,而后便出现了临盆的症状……”
宫女的话虽然到此为止了,可是她传达出来的讯息,却足够让朝堂之上的众人浮想联翩了……
“够了!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介小小宫婢大声喧哗,来人,将这不知尊卑礼仪的贱婢拖下去杖毙了!”一脸黑沉的赫连承德站起身,大步踏下了台阶,拂袖而去,只留给众人一个寒气直冒的背影以及冰冷如刺的声音:“退朝!”
他这一举动,明摆着是在维护公孙莲,同时也是在打郑相的脸。对此,郑相除了咬牙暗恨之外,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半点痕迹来,眼神里满是对难产的皇后郑玲珑的担忧之情,俨然一副慈父做派。
心中却是快速地分析推算着……结合方才赫连承德离去时的态度来看,只怕自家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十有*是生不下来了。赔了女儿又折孙,自己这么些年来的如意算盘,就这样落空了啊!
傍晚时分,皇后难产而死母子俱亡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丞相府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半生攻于算计的郑相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哀恸,令得整个丞相府都蒙上了一层凄凉的气氛。
而与之相反的是,身为丈夫的赫连承德面对妻子与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同丧命的事情却丝毫不见悲伤之意,有的,只是冷笑……
“朕的孩子,又岂是什么女人都能生的?不得不说,你一直以来都伪装得很好,唯一的破绽,就是不该怀上朕的孩子……都喝了绝子汤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怀得上呢?”郑玲珑那空荡荡的灵堂前,一身冷意的赫连承德负手而立,语气里满是嫌恶,全然没有了往日里与郑玲珑恩爱时的柔情。
如果郑玲珑是个安生本分的,看在她那般善解人意又美色可人的份上,他还会让她多活个几年,可是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寻死,他也唯有成全了她了!
灵堂外,打着前来吊唁郑玲珑的公孙莲,在听到赫连承德那一番毫无温度的话语后,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脑海中只剩下了‘绝子汤’三个字在不断盘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