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肯辛顿宫可不像是现在这么美好,自此乔治二世1760年去世,继任的乔治三世将政治核心从肯辛顿宫转移到圣詹姆士宫以后,这里已经有半个多世纪没有重新修缮过了。
更让公爵夫人难以忍受的是,即便这里已经这么破旧了,夫妻俩依然无法独占肯辛顿宫,他们在这里只拥有一个起居室,其余的房间则居住着其他王室成员的情妇、私生子以及他们的仆从。
好在多年媳妇熬成婆,在威廉四世继位后,维多利亚正式被确定为王位继承人,议会批复给她和维多利亚的年金也从七千镑飙升至两万六千镑。
虽然她依然感觉这笔钱不够用,但是至少她可以把肯辛顿宫重新修缮了一遍,并且再也不必像从前那样充当受气包了。
一想到这儿,公爵夫人就愈发坚定了聘请亚瑟作为家庭教师的决心。
因为亚瑟不仅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而且还与她志同道合。
最重要的是,他与维多利亚的王位竞争对手坎伯兰公爵的关系同样很差。
虽然亚瑟已经改宗国教,但是这不影响坎伯兰公爵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这位推动了《血腥法案》改革并因为天主教解放获利的前天主教信徒。
肯特公爵夫人正思虑着如何用恰当又不失礼貌的方法让亚瑟接受她的邀请,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与裙摆摩挲地毯的细响,她微微一怔,旋即抬头望向门口。
不多时,房门被仆人轻轻推开。
在光影交错之中,维多利亚公主出现在了门廊口。
她换下了剧院时的礼裙,身穿一套淡青色的软缎外衣,领口缀着些许蕾丝。
她身后紧紧跟着莱岑夫人,还有三位冯·布洛家的小姐。
加布里埃莱神情端庄,阿德莱德双眼转个不停,卡洛琳则几乎是跳着走进来的,就像只见到猎物的小猫,兴奋得几乎快说不出话了。
“妈妈,我们回来了。”
维多利亚说着,轻轻俯身行礼:“莱岑说,您打算给我聘一位新老师?”
亚瑟放下茶杯,站起身看向肯特公爵夫人。
后者却只是端坐如常,虽然语气平淡,但看得出来,她其实在压着火:“是啊,亲爱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还邀了他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吗?”
“我喜欢!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卡洛琳抢在众人之前欢快地喊了出来,小脸因激动泛起红晕:“我刚才还在说,他是最棒的科学家、作曲家,还有作家!”
“还有侦探家。”
阿德莱德补了一句。
加布里埃莱朝公爵夫人鞠了个礼,规矩得体:“晚上好,殿下,万分抱歉,我们突然造访。
以及,万请原谅卡洛琳的失礼,她今天太兴奋了。”
肯特公爵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道歉,冯·布洛夫人的女儿们随时欢迎来做客……尤其,是在我女儿尚未学会如何准时回家的日子里。”
维多利亚听出了母亲话中的责备,脸颊微红,低头嘟囔了一句:“可是我们只是想看完《梦游女》……鲁比尼今天唱得太好了。”
莱岑夫人适时开口为她解围:“殿下,剧场的节目确实比预定的时间延迟了一些,是我的疏忽,没有第一时间向您请示。
请允许我承担责任。”
“这话等会儿私下说也不迟。”
公爵夫人轻轻地说,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亚瑟身上:“亚瑟爵士,我想,不如现在就把孩子们介绍给您吧。”
亚瑟略一颔首,语调不卑不亢:“不胜荣幸。”
“您就是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您不是教授吗?”
小卡洛琳惊讶地睁大眼睛:“我记得外公说过,您是哥廷根大学的学监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