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能有这样的勇气,就很值得一帮了。晏时玥点了点头:“可以。”妇人一喜,抓紧她手,求道:“我只想带走我的大娘……我那日说和离,他就骂我不守妇道,把我关了起来,关了三天,我的大娘快叫他活生生饿死了!我求他说来书院,他才总算允了……我,我只想杀了这个妖精,我恨啊!我恨啊!”有人骤然哭出声来。然后有不止一人哭出声。有人扑通一声跪下了:“福娘娘!我的夫君,也被这个戚云端迷的神魂颠倒,之前我们也算是夫妻和睦,如今,我日日夜夜的跪,跪的双腿都要废了,也从来得不着夫君一个好脸……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已经整整一年没见他了啊!一年啊!”她大哭起来。另一人道:“她就是一个专门勾搭人的小妖精!什么教化女子,她就是想给自己钓一个金龟婿!不信你去问问,前头书院之中,有多少人口里心里的念着这个妖精的!送我们来的时候,也与我们说,叫我们学的与她一样!”戚云端颤抖着跪下了:“草民冤枉!冤枉!”有人当时就啐了她一口:“冤枉个屁!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她折身跪下,指着她:“福娘娘明鉴!她这个帷帽是特制的!但凡看到衣着华贵的少年郎君,她就拉拉绳子,假装不小心露一下脸,叫人惊鸿一瞥,可不就一直念着!”晏时玥回头吩咐:“把刘刺史给我叫过来。”一边又向戚云端道:“演示一个给我看看?”戚云端抖如筛糠,晏时玥脸色一沉:“你当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戚云端浑身一抖,只得颤颤的直起身,手在帷帽后头一扶,薄绢便半挂在了帽檐上,露出了一张绝色的脸。顿时又有几个妇人怒骂起来:“怪不得!怪不得老听人说她的帷帽不小心掉落!敢情全都是假的!什么不小心,就是犯贱!”便有人要扑上去撕打她,晏时玥摆摆手:“先别急,你过来,还有你。”沈如意抖如筛糠:“殿……殿下,老奴曾经伺候过太后,是……”“嗯?”晏时玥道:“你不是明珠县主的仆役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攀扯太后?”沈如意不敢再说,趴伏下去。她其实也只伺候了太后几年,这种主仆情份,上头认,能给个好脸,上头不认……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晏时玥道:“你过来,我问问你们,你们写这个《女禁》,自己觉得写的对不对?”两人都不回答。晏时玥道:“赶紧说!下一回,不要让我问两次!”戚云端仍是惶惶,沈如意却已经认清了形势,满面惨然,叩头道:“殿下,全是老奴的错……老奴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家道败落,就想着叫她有个好名声。修桥铺路都要耗费银钱,旁的事情又声名不显,刚好有个现成的书院在此,老奴就想着,索性开个女学堂,将来,也好找个好夫君,终生有托……”她不敢抬头,却似能察觉到晏时玥的情绪,咬牙续道:“老奴想着,教旁的只怕没人会来,索性,索性就……”她一闭眼:“老奴打小就学的伺候人的活计,也教过不少小姑娘,心想不如就把话说的好听些,教着这些人伺候人,反正出银子的都是他们的夫君,伺候好了,他们的夫君满意了,自然来的人就多,声名也就传出去了。”她连连叩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众人听的呆若木鸡。这个时候,刘刺史也急匆匆的进来了,满脸都是隐忍的不满,扫了她一眼,举手道:“相爷。”这是冲她施起下马威来了?晏时玥冷笑一声:“刘大人好大的官威,这是连礼都不会施了?”刘刺史脸色一白,晏时玥指着门口:“滚回去重来!”刘刺史呆了呆。瞬间头上冒汗。他怎么忘了,这位向来行事邪妄,什么人都敢收拾,他靠山的靠山都不敢惹她,他居然还敢冲她摆脸色,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他一声也不敢吭,飞也似的退回去,然后重新跑进来,必恭必敬的施了大礼:“下官刘伯平,参见相爷!”晏时玥摇着扇子,一声不吭。室中静的针落可闻,刘刺史以头抵地,连呼吸声都屏住了。半晌,她也不叫起,只道:“这书院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刘刺史抬起头,正想回话,就听她冷冷的道:“你知道却纵容,是恶毒愚昧,你不知道,那就是昏聩无能。”刘刺史都快哭了,只得道:“下官……下官知道些。”“知道是吧?”晏时玥冷笑道:“知道,然后纵容,为何?你是觉得教的不错?那你夫人闺女学了没?”刘刺史憋了半天,只好道:“那书,也有些些可取之处。”晏时玥笑了笑:“所以,你家里夫人闺女,也天天儿跪着你?”她微笑倾前:“那,刘大人,你的日子,可比我阿耶威风多了啊!”这话一出,刘刺史吓的脸色白了,一头磕了下去:“下官糊涂!下官糊涂!相爷饶命!相爷饶命!”“慢着!”晏时玥道:“你们,到我身后来。”一众女子正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她一说,才迟疑的互相看了看,然后慢慢的走到她身后,晏时玥向刘刺史道:“向他们致个歉吧。”刘刺史二话不打,就重重施礼:“本官失察,累及诸位,请诸位见谅。”众人都不敢吭声,却有一人道:“蛇鼠一窝!”“就是!”又有人道:“听说刺史家的二郎也天天追着戚云端跑呢!”“说什么贤良淑德,还不是天天跟外男花前月下!”刘刺史的汗出了一重又一重。影卫急匆匆进来回禀:“找到了周氏,”他指了指最早的绿衫妇人:“她家二娘的尸骨,也找到了大娘,已经送到医馆了,他的夫君已经拘起来了。”晏时玥就问那妇人:“你真要与夫君和离?可想好了?不后悔?”管杀不管埋“是!”那妇人虽然发抖,却努力挺着腰:“不后悔!只求福娘娘赐我们和离!我只求带走大娘!让那个畜生娶她的云端去吧!”“好,”晏时玥就叫刘刺史:“叫一个你的人去,带她去官府,让她与夫君和离,嫁妆全都还给他,另外,那人是否杀死亲生女儿,这一应事情,马上查,若查实,依律处置,只有一条,若他所犯属实,他在牢里,必须一直跪着,跪到死!”刘刺史连连应声。正要站起,晏时玥眼神儿扫过,他又咣的一声跪了回去,就这么跪着吩咐了下头。晏时玥转向诸人:“还有人要说什么吗?”大家互看了几眼,有人一咬牙上前一步,蚊子哼哼一样:“福娘娘,我……小妇人怎样都好,只求莫要叫小妇人的孩子跪了,他是要念书的人啊!”晏时玥点了点头。然后她一指沈如意:“你,将这些妇人一一送回家,我会派人跟着,刘大人,你也派人跟着。”刘刺史连连答应,晏时玥道:“家中情况登记备查,沈如意,你当初是怎么给这些女人洗脑的,就怎么给那些男人洗,你劝的好与不好,通与不通,以及这些妇人和孩子,之后会受到什么待遇,决定你将来死还是不死,生不如死还是死无全尸,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懂了么?”沈如意发着抖施礼应了。晏时玥叫了微欣:“你也跟着去。去了先问问家里的情况,男人不是东西的,让他跪着听,要不要起来,由女人决定。”微欣应了。晏时玥又叫刘刺史:“你,涉及到的所有家族,日后教化之事,本相就交给你了,少给我整那些大张旗鼓的门面工夫,也不要背的滚瓜烂熟的应付工事,你必须掰开揉碎,把那些人说通,若再有无故磋磨妻子儿女的,我只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