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住过去看了看,说:“没大事,养好了还能跑,就是打不成仗了。”大白马也知道自己丢了人(马),再没了那种嚣张气焰,低着脑袋任凭我们发落。项羽终究看不过,说:“拉回去和小黑一起养着吧。”兔子见完事了,轻车熟路地蹦上煤车。大白马见自己的空调车迟迟不来,知道自己被遗弃了,可怜巴巴地看了看兔子,也跳上去了。众人笑骂:“妈的,原来自己会蹦。”从此以后大白马有了新名字:大白兔。众人在草地上散了一会儿步,没看成决赛的方镇江满肚子气没地方撒,一眼看见边上那12面汉白玉屏风了,气哼哼道:“娘的,这还是老子和老王(原方腊)亲手搬的呢,咱也不能白来一趟,拉咱们育才去吧。”我满意地点点头,方镇江这种以育才为我家的精神我很感动。方镇江远远地冲王寅喊:“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往上搬。”王寅骂道:“你什么时候能指挥老子了?”嘴里说着,可还是把车开了过来,跟方镇江俩人没用几分钟把12面屏风都堆到车上。我看着他们笑:“这对冤家。”花荣和庞万春坐在地上讨论箭法。他俩属于有共同语言又没什么仇的,所以经常在一起聊聊。厉天闰和方腊待在一起,他们背对着梁山的人在聊什么。能把背留给对方,说明他们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敌意了。现在没解决的就剩宝金和鲁智深的了断了。我拍拍身边的宝金说:“你和鲁和尚能不能也像这样处?”宝金毅然摇摇头道:“我和他不行,见面就得死磕!”我深知宝金这种人,平时大大咧咧,可都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儿非得一条道走到黑。这让我非常头疼。这时宝金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没说两句满脸喜色,大声道:“真的啊?晚上几点的车?”“谁呀?”等他挂了我问。“我兄弟,一直在外地。今天晚上9点的火车回来,呵呵。”我说:“用得着这么高兴吗?我还以为你的初恋怀着处子之身投奔你来了。”宝金笑道:“这可是我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我说:“他干什么的呀?”“也是工人——机场的维修工。”宝金边说边掏出钱包翻他兄弟的照片。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弟弟照片装钱包随时看的,看来这兄弟俩的感情那真是不一般。宝金边看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跟鲁智深啊,那不是简单的恩怨,我们是……”他说到这突然止住了话头,整张脸像被人拿印蓝纸盖了一把似的惨然变色。我忙问:“怎么了?”宝金捧着钱包愣愣地不说话,脸色变来变去,眼珠子像要努出来似的。过了好半天,他才喃喃地说了两个字:“我靠!”后来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颠来倒去的那两个字。我一时火起,抡起巴掌在他秃脑壳上使劲拍了一把:“你他妈到底丢了多少钱?”我这一巴掌好象终于把他拍活了,宝金顾不上理我,一把提起身边的时迁,把钱包杵到他鼻子前大声说:“你认识他吗?”时迁在空中手舞足蹈了半天忽然一呆,尖声道:“这不是智深哥哥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挠头不止。众梁山好汉一听时迁叫喊,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就着宝金的手看了一眼钱包里的照片,纷纷打了鸡血一样大叫:“智深哥哥!”卢俊义把手放在宝金肩膀上问:“你见过智深?这照片从何而来?”宝金没有回答,一屁股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做了三十年兄弟,原来上辈子是仇人……”众好汉大哗:“这就是你弟弟?”宝金端着钱包苦笑:“鲁智深啊,我这段日子是走到哪儿把你想到哪儿,可谁能想到是你啊——银子?”扈三娘疑惑道:“银子?”吴用小声道:“宝金的兄弟必然叫宝银。”我拿过宝金的钱包,看了一眼塑料层里那张照片。宝银也是浓眉大眼,鼻如蒜头,跟宝金确然有一二分相似。但差别也是很大的,宝银明显比宝金还憨了几分,目光灼灼,应该也是条直爽汉子。我小心地跟宝金说:“银子既然跟以前的鲁智深一模一样,你恢复记忆那天就应该想到是他了呀?”花木兰这会儿也大体明白了其中曲折,说道:“寻仇人当然是从远想,谁能一下想到朝夕相处的亲人身上?更何况兄弟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众人都点头,其实他们猛地也想不明白,花木兰这个局外人一点才说出了其中的关窍。我也不得不承认花木兰说的有道理。其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本身就很容易忽略对方的长相,就好象弟弟很难评价姐姐到底是不是美女一样,不管她是美是丑,她好象天生就应该长成那个样子。宝金和宝银分开多年,刚才要不是拿出照片看了一眼,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弟弟长得像鲁和尚。宝金坐在地上像犯神经一样念叨:“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难怪我小时候老不自觉地就要欺负他……”好汉们又气又笑,问:“你弟弟现在在哪呢?”宝金一骨碌爬起来:“他晚上9点的火车到,我得去接他!”好汉们比他还急:“我们也去!”宝金愕然道:“你们去干嘛?那是我兄弟!”好汉们不乐意了:“我们当兄弟比你早!”除了四大天王和好汉们,其他人也觉得这事很好玩。上辈子的老对手变成了今世的亲兄弟,这可比日本片里亲生闺女爱上老爸还热闹。项羽他们也非跟着去——于是一同去。我们先把两匹马放回育才,然后重新组队杀向火车站。等我们到了那儿刚好9点差一刻,一票人呼呼啦啦地拥到出站口,就听广播已经在提醒接站的人准备接人了。众人都有点兴奋,议论纷纷。方镇江道:“一会儿告诉不告诉鲁智深——或者说宝银——实情?”我说:“我看还是先别说。不管他信不信,毕竟他亲哥哥上辈子跟他打过仗,这跟再续前缘还不是一回事。”我见四大天王和方腊躲在一边面色凝重地说着什么,就问:“老王,你们说什么呢?”方腊边擦冷汗边说:“我们在想亲人里有没有上辈子的仇家——我有个远房表弟就长得特像宋江!”好汉们都问:“真的啊,领来我们见见。”厉天闰黯然不语。我问:“厉哥,你也想起什么来了?”厉天闰良久方道:“你们那都是不确定的。不像我,我家里真的有一个上辈子的仇人!”众人纳罕道:“谁?”“我老婆。我突然想起来,她跟我杀过的一个县令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她这辈子对我这么凶!”众人都寒了一个——厉天闰他老婆得长成什么样啊?9点十来分的时候,出站口开始大批出人,人们不管认识不认识鲁智深的,都踮着脚往对面张望。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从检票厅里随着人群出来一条大汉,浓眉大眼,带着一股粗豪憨直之气,也在向外边的人堆里探看。只听好汉们喜道:“来了,果真是智深哥哥!”宝金这时反而愣在当地。我使劲在他背上一推:“去吧,找你亲兄弟死磕去吧。”宝金如在云雾中缓缓向前走去。宝银却一眼就看见了他,几个箭步冲出站台,把包往地上一撇,亲热地捏着宝金肩膀叫道:“哥!”还不等宝金说话,一干好汉们已经重重把宝银围在当中,纷纷叫道:“你还认识我吗?”宝银挨个看看,忽而哈哈笑道:“认识,都认识!”好汉们大喜:“真的认识啊?”宝银跟他们一一握手:“你们不就是跟我哥一起去新加坡打比赛那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