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瞧出了程静怡的拘谨,只拉着她的手问道:你喜欢听什么戏,只管跟我说,今儿咱们好好的热闹一回。
程静怡只是点头答应,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到了萧昊然的脸上,又想起那日元宵节他为了自己受辱,心中不免又伤心了起来,好容易才忍住了,只开口道:今日是五表哥的生辰,还是让五表哥点吧。
他一个大老爷们,懂什么听戏,不过就是让我们娘们热闹热闹。老太太瞅了萧昊然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不识趣的大老粗,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在府上住着,他怎么就偏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呢?
你点。老太太说着,只把戏单子往程静怡的手中一塞。
程静怡拗不过,便只翻开了戏单子看了眼,只见上头写的都是:麻姑献寿、天女散花、龙凤呈祥等热闹的戏码,想来萧昊然也未必喜欢听,她又往下头看了一眼,这才开口道:那我就点这出四郎探母。
四郎探母,四郎探母好呀,老五小时候最喜欢听杨家将的故事,总是缠着我说给他听,还说等他自己大了,也要弄个萧家军出来老太太说着,不觉就像是回到了孩子们的小时候,脸上越发笑得慈爱,只继续道:我就笑话他,纵使你弄得出萧家军来,那我也不是佘太君啊!我也不会上阵打仗
儿时的戏言,当母亲的却每一个字都还记得,坐在一旁的萧昊然只觉得鼻头酸涩,想他如今伤势未愈,只能在轮椅上坐着,又何谈什么萧家军。
程静怡见萧昊然微微低下头,心中难免又自责了起来,早知道点个别的,这又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了。
一出四郎探母还没唱完,外头忽然有丫鬟匆匆忙忙就走了进来,见大家伙正留心听戏,便朝着李妈妈悄悄的招了招手。
李妈妈见状,只抽身出来,到了门外才听那小丫鬟道:程姑娘的母亲从琅琊过来了。
什么?李妈妈心下疑惑,好好的程静怡的母亲怎么会过来,知道为什么来的吗?
那丫鬟只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开口道:瞧着还挺高兴的,像是有喜事,只说要见老太太,还说要把程姑娘带走。
李妈妈听了直拧眉心,只开口道:他们家能有什么喜事,不会有是想着法子要把程姑娘给嫁了吧?
她心里疑惑,但这话也不能乱说,只呸了一声道:你先请她去同福堂,我这就去和老太太说一声。
李妈妈说着,只又回到了席上,凑在老太太的耳侧轻轻的说了一句,老太太一时也惊讶不止,只是也不便惊动众人,便转头对程静怡道:静怡跟我去一趟同福堂,你母亲来了。
听说自己母亲来了,程静怡又惊又喜又怕,竟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样,只慌乱的随着老太太起了身,又忙让丫鬟喊了自己的奶母周妈妈过来,一行人这才往同福堂去。
程夫人被丫鬟领着进了同福堂,这一路上看着国公府气派威严的大宅、雕梁画栋的建筑、还有不远处依稀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戏腔,心中不由的啧啧称赞。
都说这镇国公府早已经不如往昔,只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这样的一个宅子,也比他们琅琊首富的宅邸大上了好几倍。
不年不节的,还有戏班子在府上吊嗓子,可不就是家里养着戏子嘛!
镇国公府尚且如此,那正得圣宠、如日中天的永宁侯府,岂不是就是人间仙境?
永宁侯府是什么人家?太后母族,今上的外祖家!这大魏除了皇家,还有哪户人家比永宁侯府更尊贵的?
程夫人想到这里,面上的表情越发就喜庆了几分,连眉梢似乎也比往日上扬了几分。
她如何能想到,程静怡竟然得了那永宁侯府世子的青眼,说要以贵妾之礼,纳她进门!
程夫人请坐,老太太一会儿就过来。丫鬟领着她进门,便自去了茶房沏茶。
程夫人哪里敢坐,只四下里就看了一眼,早已经被这房里的陈设给看花了眼。
正厅两侧与次间相隔的博古架上,放满了古董器皿、玉石、如意。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古玩,也瞧不出什么好坏了,只是看着稀奇,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的东西。
老太太出自琅琊崔家,她是王家女所生,两人虽是表姊妹,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
老太太一路从如意阁过来,心下只觉得疑惑,便转身问程静怡道:你母亲最近给你写信了没?有没有说她是为什么来的?
程静怡只摇了摇头道:没有,自从上次带退亲书回来之后,我便没收到过家里的信了。在程静怡看来,家中早已经放弃了她了,又怎么还会给她写信呢。
老太太看出程静怡面上的忐忑,只拉着她的手开口道:你不用担心,说不定你娘就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再说了咱们表姐妹也有多年未见了。
同福堂中,程夫人仍旧感叹着这镇国公府的富贵,心中又不觉有几分失落,原本程静怡是要来这镇国公府做国公夫人的
也罢了,她从小就胆小懦弱,做不成当家主母大约也是命中注定的。
她这厢正叹息,就听见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道:老太太来了。
程夫人忙收拾了心情,笑嘻嘻的迎了上去道:给表姐请安。
老太太是琅琊崔家的嫡长女,程夫人只是崔家一个庶女的女儿,两人虽是表姐妹,身份上却有天壤之别。但从小她跟着母亲也常去崔家小住,因此两人关系还算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