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婵吓得几乎就要瘫坐到地上,勉强被方姨娘拽着,才不至于站不住,她惊恐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方姨娘,只摇头道:姨娘你说谎姨娘你说谎我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闺女我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方姨娘笑了笑,这国公府可笑的事情多了。
方姨娘说着,只松开了手,扶着萧玉婵摇摇欲坠的身子坐了下来,只细细的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头发,这才慢慢开口道:你看看你,如今是娇生惯养的国公女,连在庄子上住一夜都嫌弃,哪里还能过苦日子?倘若你再这般胡闹下去,迟早有一天,把你这得来不易的福分,都给糟蹋了。
萧玉婵看着镜中不断颤抖的自己,很想努力让自己停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她一把拉住了方姨娘替她梳头手,连手指扯疼了头发也不顾,只一个劲的哀求道:姨娘求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送走了方姨娘母女,徐氏心下还有些担心云荞,她从帘外进去,便瞧见他们兄妹两人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说话。
二哥哥要去哪个衙门?云荞心中有些好奇,前世依稀记得萧靖远是行武出身,只怪他们认识的太迟了,她对他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
父亲说刑部兵部都可,我想了想,还是去刑部大理寺。萧靖远只正色开口。
云荞见他一脸肃然,显然也是对将来充满的期望,只笑着道:那咱镇国公府也要出一位萧青天了。
什么青天不青天,你是戏听多了吧!萧靖远说着,见徐氏进来,只起身向她行礼。
徐氏瞧见云荞曲着一双腿坐在炕上,神情姿态都十分惬意悠闲,想来是没把方才萧玉婵的事情放在心上,也就微微松了一口气,只开口道:云姐儿去把头再梳一下,一会儿外祖母要来。
徐夫人过来,一是为了看望徐氏和云荞,二也是有些事情要请徐氏帮忙。
你父亲有老寒腿,是几十年前在岭南逃难落下的病根,这些年没少受罪徐夫人说着,只稍稍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自家老头子,还是开口道:我听胡大夫说国公爷请了怀远侯府的人过来给你家五爷治病,不知道能不能请那大夫也给你父亲瞧一瞧?
这一趟她是瞒着老头子来了,徐阁老向来是万事不求人的性子,为了徐氏的事情半夜跑到这镇国公府,那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如今还让他为了自己的一些病痛找女婿帮忙,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母亲怎么不早说?徐氏开口道:只是我也不曾见过那大夫国公爷另外安置了地方。
你先问国公爷行不行,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反正你父亲那脾气,万一说好了,他又不愿意去,也是白搭。徐夫人心下也有些摸不准,只是瞧着自家老头子常年受病痛折磨,她这心里也不好受,寻常也就罢了,如今马上就开春了,正是这些老毛病要发作的时候,昨儿晚上还喊腿疼。
母亲不用担心,我先问问国公爷,待有了回复,再派人给你消息。徐氏并不敢私下就答应下来,少不得等萧昊焱回家了再商量商量,只是看病的是自己的父亲,想来他总能想办法帮这个忙的。
徐夫人别过了徐氏,又去同福堂陪着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儿话,便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晚上萧昊焱回府,徐氏便把徐夫人的话带了给他,因见他面上似有为难之色,便开口道:若是不方便也不打紧的,母亲说就算那大夫肯了,以父亲的性子,也未必就愿意去见那大夫,他最是不肯求人的性子。
徐氏虽然这么说,但面上终究有那么些失落,萧昊焱看在眼中,只笑着将她一把搂在了怀中道:岳父大人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你只管跟岳母大人回话,待我先安排一下,到时自会接岳父大人前去医治。
你说真的?徐氏不觉就有些羞涩,这男人从未让自己失望过。她心下一动,只侧过头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碰了碰。
萧昊焱顿时只觉得浑身都酥了一样,和徐氏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亲了自己,他高兴的什么似的,只一把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就着那一处软嫩,狠狠的亲了上去。
日子一晃便又过去几日,正月二十八是萧昊然的生辰,老太太让萧靖远接了他回来过生日。
二十三虽然不是一个整生日,可萧昊然这几年常年在外,已有好些年没有在家里过生日了。
老太太让二太太预备了寿星席面,还特意请了一个专唱寿席的戏班子,打算挑了几出喜庆、热闹、添福添寿的好戏码唱一唱,也算是给萧昊然庆贺一番。
中午一家人吃了席,就在如意阁外头看起了戏来。
萧昊然作为寿星,自然是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
他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袍,端坐在轮椅上,虽瞧上去清减了些,但神情气度,倒比年前更精神了些,因此老太太虽然心疼他治伤难熬,倒也没有特特的询问,免得他心急,越发急出病来。
除却萧昊然的清减,坐在老太太另一侧的程静怡,不过才几日不见,竟也瞧着消瘦了不少。
两人相见,不过还是寻常表兄妹的礼数,只是在云荞这样的外人看来,竟比元宵节那日的相见更生疏了一些?
这就让云荞有些不懂了,寻常人都是越见越热络的,他们两个,怎么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见得越多,反而就越生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