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离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
伍建宾将沾了血的刀,直接塞进那书生手里。也不管旁边的衙役是否看着,就那么理直气壮,对捕头说道“大人来的正好,就是这小子杀的人,被我当场擒住。你们赶紧将人带回去,绳之以法。”
关离傻愣愣看着这一幕,跟那书生一样愣在当场。正当关离以为,捕头不会让他这样为所欲为的时候,捕头的做法再次跌碎她的三观。
“嗯,你做的很好!你们两个,将人带走!”为首那阴沉的捕头冷笑一声,在书生高喊冤枉的时候,将人拖走。临去前,关离亲眼看到伍建宾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了捕头。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尸体被清理,只剩下一地血迹,关离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众目睽睽,伍建宾就敢这样明目张胆泼脏水,陷害无辜之人?
可身为衙役的捕头更是毫不犹豫认同了他的说法,连问一句原有的没有。
是她太无知,还是这世界太疯狂?
关离抱着妞妞回到店里,安静的不敢说话。刚才那一幕,苗叔在外围,不过看了个影子,并不知道过程。见关离这样,以为她被吓住,小心安慰道“别怕,都过去了。”
事发时,妞妞被关离捂住了眼睛,什么也没看到,所以并不害怕。见关离如此,不禁害怕道“阿姐,你这是怎么了?”
关离笑笑,让她出去玩。可刚才出现这样的事,大街上一下子冷清下来,谁也不敢出门了。
到了夜里,下起一场大雨,将地上的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第二日,关离从那里路过,所有的人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提起昨日的事,也没人提起那个卖糖人的。
人们有一种诡异的默契,绝口不提昨日的悲剧。沿街的小贩继续叫卖,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只是卖糖人的那个位置,再也无人去占。
关离夜里做噩梦,梦见那书生一个劲的喊冤,叫声十分惨烈,关离被吓醒。
连着几日做噩梦,关离黑黑的眼圈,满眼疲倦。苗婶子疑惑,问她怎么了。苗叔当然也觉得不对,看着她,等她答话。
关离动动嘴唇,犹豫好一会儿,才将那天看到的事,说了出来。她苦闷道“苗叔苗婶,那姓伍的,怎么这么大胆?”
“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草菅人命,指鹿为马吗?”苗叔气恼,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苗婶子看一眼门口,还不到饭点,店里没有客人。想了想,赶紧将门关上,以免外人听到。
“你关门做什么?”苗叔不解道。
苗婶子白他一眼,看着关离“阿离,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到处说,会出事的。”
关离一愣“会出什么事?”
苗叔也不悦“这话怎么说?”
苗婶子看一眼这两人,心里无奈,做好人没错,可到底也要量力而行才是。“你们不知道,这姓伍的敢这么嚣张,是因为背后有人。我问你阿离,出事以后,你可见到外面有人替那书生说一句话?”
关离顿了顿,摇头说没有。苗叔也是一愣,除了这事,似乎店里来的客人都没议论过。他不是三姑六婆,不爱在人背后议论这些。可这一细想,才觉出不对来。
苗婶子叹息一声,劝两人道“这伍建宾在许容县里,就是一霸。整条源山街,哪个敢跟他作对?咱们要不是有李总管打了招呼,现在哪里有能耐在这开店?”
“那天的事,看到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人,可谁敢说一句话不曾?都不敢!”
“说难听了,大家这都是明哲保身,不敢沾惹麻烦。那姓伍的,心狠手辣,又背靠县令爷这棵大树,谁敢招惹?你一个小丫头,难道还想去摸老虎屁股?”
“听婶子一句劝,这事儿你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再提。”
苗婶子说的苦口婆心,关离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伍建宾背靠大树,自己不过升斗小民,哪里敢跟权力搏斗?可。。。。。关离觉得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婶子,难道这书生就只能当替死鬼了?那这许容就没有公道,没有王法了吗?”
苗叔看一眼关离,也是叹息一声,王法,褚县令霸占许容多年,早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他的话就是王法。
“婶子知道你心善,可你别忘了,咱是普通老百姓,若是旁的小事,咱出手相帮,能帮就帮了。可这事太大,咱们那里挡得过官府?”苗婶子为难,也觉得良心难安,可她不是圣人,做不到舍己为人。
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她还有家人,还有不成年的小女儿,她哪里敢让关离去管这件事。这要是招来伍建宾的记恨,别说人没救到,恐怕连自己一家人都要搭上去。
苗婶子狠狠心,看着关离道“你就答应婶子,把这事忘了吧。”
苗婶子都说道这份上,关离哪里还敢说不?只能呐呐点头,应允下来。
得到她满意的答复,苗婶子这才松口气,满腹心事的去开门做生意。
日子继续往下过,原本关离以为,那倒霉的书生就这么完了。她无能为力,只好不去想。可过了几日,却在大街上,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见着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