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头悬梁锥刺股考完国子监的文试,正是众人最腹有诗书之时,索性也不玩上次喻誉作局上玩的汤匙令了,一个两个都拍马提议了玩行酒令。
喻誉在席上灌着酒,挑眉道:“行酒令?”
季钟拍掌道:“肚子里有几分墨就到哥们儿面前来装了,行啊,玩。”
“玩什么?”寇辛穿过小厮们掀起的帘。
他跃过帘后两旁摆着的两盏才从官窑烧出来的白底青瓷瓶,足足有半人高,其上绘着梅花点点,一瞧就知是稀罕货,里边上菜倒酒的丫鬟婆子们都盈盈行了个礼,他身后跟着进来个陌生面孔,极具异域风色的冷峻,碧眸深幽。
桌上几人纷纷对了一眼。
寇辛努努嘴:“淮亲王。”
季钟哄笑道:“小王爷这面孔,是个不凡的,在下季钟,说起来,家父同威武将军也当过同差。”他笑眯眯的,“也算同小王爷有些渊源。”
季钟他爹是左金吾卫大将,威武将军上战场前,也去金吾卫里守过皇城,说是同事也不为过,就是这关系,攀得也实在太僵硬了些。
但寇辛心知肚明,季钟是看在他的面子,给燕京涵卖好呢,没瞧见端王世子没人引见,此时都一人搁那喝闷酒了么。
席上几人个个家世不凡,眼比天高的,让他们拉下脸可不容易,偏偏季钟道完,其余人也都哄笑起来,同燕京涵报上了家门。
寇辛一屁股做到喻誉身旁,让燕京涵也跟着过来,抬了抬下巴,“今日答得如何?”
季钟一眼便瞧见寇辛那小心思,“瞧他,去了太学还真脱胎换骨了,文试完都能同我们炫耀起来了。”
端王世子跟着道:“林少傅每日摁着世子脑袋让他学呢,可不得答好。”
其余人唏嘘道,“这么惨?”
寇辛恼道,“胆子肥了,敢作弄起我来了,小心喻誉后头给你们套麻袋。”
喻誉斜他一眼,没接话茬,只道:“不是说玩行酒令?”
席上安静一瞬。
季钟冲寇辛使了个眼色:你两又怄气?
寇辛也回了个无奈的神情:鬼知道他发什么疯?
季钟只好道,“玩,玩!不过寇辛,你晚来可得自罚三杯。”
寇辛捧起酒壶,看了喻誉一眼。
喻誉没看他,拎起玉筷吃着菜,也不像上次一般,说要替他罚酒。
寇辛便干脆利落饮了三杯,手腕一翻,金樽倒转,滴酒不落。
其余人纷纷叫好。
行酒令也开始了。
寇辛组的局,玩什么也由他来决定,他提起手中的金樽酒杯在指尖转了一圈,“就它了,谁先来?”
虽说玩行酒令是想显摆一下,但寇辛连带他那群狐朋狗友都晓得当场吟诗作赋,怕是作不出什么玩意儿,还得把他们脸给丢尽。
索性由寇辛选了“金樽”这个词,其余人只要说出含此二字的诗句即可。
小厮又端了个金汤匙上来,转到谁,谁行酒令,说不出的便自罚三杯,说出了,便其余人都得罚一杯酒。
第一位是季钟。
季钟是武将出身,冥思苦想一番,道:“一轮圆月照金樽。”
席上笑话季钟也有这么文绉绉的时候,纷纷饮了杯酒,汤匙再转,这一次,转到了燕京涵。
金色的汤匙刚停下,燕京涵本端着酒杯沾了沾唇,迎上寇辛随着汤匙转过来的视线后,视线就不再移开,碧眸微沉,不需一息思虑,脱口而出道,“金樽斟满月满轮。”
寇辛勾着汤匙再转了起来,自个仰首饮了一杯,溢出的酒液顺唇流入脖颈中,小巧的喉结轻滚。
只是看着,酒香就扑面而来。
燕京涵沉了沉眸,移开视线。
坐在他身旁的寇小世子饮完这一杯后,满不在乎地用指骨抹去下颌的酒液,倾身,凑在燕京涵耳旁,小声道,“我自罚三杯。”
燕京涵微抿了下唇,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