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头一次,只他一个人,决定一切。他得做一些事情。抬头看,也不知道逛到哪了,宗杭决定先回住处。他穿过马路,走到一间临街的豪华大酒店面前,这里更方便打车。等车的当儿,他无意间瞥向酒店边侧的停车场,忽然发现有辆suv挺眼熟的,好像就是今天送他来的那辆车。怕认错了,他还走近了去看。好像真的是。再看酒店,明显比他住的那间要豪华上档次:怪不得不在他的宾馆开房呢,原来住更好的来了‐‐一晚上的住宿而已,都要区别对待,这司机是不是有点太计较了?正想着,车子另一侧有人影晃动,好像有人来开车门,宗杭怕撞个正着,让对方尴尬,下意识想避开……咦!灯光昏暗,看不大清,只看到那人映在车窗上的脑袋剪影,其它的倒也算了,关键是那人脑袋上,张着两只翩翩然的小翅膀……宗杭脱口叫了句:&ldo;丁玉蝶?&rdo;那脑袋不动了,过了会,从车顶上探了出来。还真是丁玉蝶。两人隔着车身面面相觑。末了宗杭问他:&ldo;你怎么在这呢?&rdo;丁玉蝶说:&ldo;三姓有急事召唤我呗,我直接从太原飞格尔木,然后车子来接的。&rdo;说着拿手拍拍车身,那意思是:看见没,专车接送,水鬼中的精英才有这待遇。宗杭知道他是被紧急call过来的,但易飒不是说&ldo;事情告一段落&rdo;了吗?理论上,告一段落,这安排应该取消啊。离扎营地最近的城市其实是玉树,而非格尔木,舍近求远,把他送到格尔木,原来是为了方便接丁玉蝶。怪不得要分两个酒店安排住宿,就是怕他撞破这事。宗杭忽然发现,经过这些日子的摔打,他的脑子好使了不少,推理这事,也不是太难嘛。丁玉蝶四下去看:&ldo;你怎么也在这啊?飒飒呢,你们也被叫来了?&rdo;宗杭含糊了过去,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该怎么瞒过丁玉蝶。丁玉蝶这人,有损三姓的事是肯定不会做的,但他很热衷于看人热闹及帮人遮掩情感隐私‐‐当初在鄱阳湖的那条船上,他屁颠屁颠帮他遮掩身份,就是误以为他是易飒藏起来的男朋友。宗杭说:&ldo;是啊,也因为漂移地窟的事来的,但是,易飒把我给甩了。&rdo;丁玉蝶盯着他看,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深入解读的话,是一种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碍于情面想装出同情但未果的复杂表情。过了会,他从车子那头绕过来,开始发表看法。&ldo;我就知道会这样!飒飒这人,那根本就不是个谈恋爱的人!谁能受得了她那脾气啊。上次在船上看到你,我就奇怪来着,心说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段,肯定是图新鲜玩玩的,绝对长不了!果然!&rdo;洋洋洒洒发表了一通大论之后,丁玉蝶终于意识到失意者是需要安慰的:&ldo;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啊?&rdo;宗杭耷拉着脑袋:&ldo;我知道你要过去,你能不能也把我带过去啊?我还想找找机会,看能不能挽回一下。&rdo;话没说完就叹气,怎么失落怎么来。丁玉蝶有点迟疑:&ldo;车子是够坐,但是漂移地窟的事是个秘密,你是外人……&rdo;宗杭朝他招招手。丁玉蝶狐疑地凑近:&ldo;干嘛?&rdo;宗杭说:&ldo;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水鬼,所以才能被丁盘岭相中,过来参与漂移地窟的秘密?&rdo;丁玉蝶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优秀的人才有资格参与机密,他非但是水鬼,还是新一代水鬼中的翘楚,遇到大事,舍他其谁啊。&ldo;其实你就是个备胎,丁盘岭那边,都已经下过一次漂移地窟了,丁碛下去过,我和易飒也下去过,漂移地窟里有什么,我都能跟你说个一清二楚,你信不信?听不听?&rdo;说到这儿,他拿嘴努了努酒店的方向:&ldo;换个地方聊?&rdo;丁玉蝶咬牙。说易飒下去过他也就忍了,毕竟都是水鬼,好男不跟女斗,就当女士优先了。但丁碛?那个揪散过他小辫子的王八犊子,他凭什么?丁玉蝶从齿缝里迸出一个字来:&ldo;走!&rdo;入夜。分了一半的人去追漂移地窟,营地里显得分外冷清,帐篷里也空了一半,易飒百无聊赖,兽麻的针剂先备好,单等时间点到了就注射,又摸了根烟枝出来,点上了慢慢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