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拿着案件审理记录,步履匆匆,往法曹厅赶去。回廊下,五六位同僚正低语闲谈,经过时,耳畔飘来一个熟悉的名字,驻足,听了两句,呆了呆,转身问:“你们在说谁?”
“自然是甄善美!”
纪慎表情困惑。
近日忙于公务,虽零星听同僚说起女官之事,心中诧异,却无暇探问,只打算忙完再作了解。
见纪慎一脸懵,那同僚笑道:“廷秀竟不知?这甄善美的事迹,早已传扬天下,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这奇女子呢。”
又一人道:“那甄善美可是苏州府头名解元,在青麓书院念的书,廷秀是苏州人士,想来也是那书院出来的吧?”
纪慎下意识点了点头。
“要说这青麓书院,如今算是出了名儿!教出个女解元,不到两年就中了!听说每年开春招生,书院门口挤得跟庙会似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廷秀,你与甄善美年岁相当,又同出青麓书院,可曾见过她?”
纪慎恍若未闻,只问道:“他当真是女子?你们莫要诓我。”
“骗你作甚!圣上都下了诏书,还能有假?”
一人取来邸报递给他。
纪慎读完,僵在原地,陷入沉思之中。
想着想着,脸便渐渐红了。
这日,谢彦成一早就到了,被小厮引至书房。
谢漼正立在窗前书写,听到声音,搁下笔,唤道:“二伯。”那神态,似早已料到他会来。
谢彦成神色严肃:“缮之!昨日那人究竟是谁?”
谢漼道:“是恒哥儿。”
谢彦成听到这个回答,呆立许久。
喜于恒哥儿尚在人世的同时,更多的是震惊与不解。他颤着手指向谢漼,半晌,才迸出一句:“你莫不是疯了!”
谢漼道:“二伯,恒哥儿如今已随母姓。”
“此事我已禀明圣上。他既入了甄家,日后便为甄家承祧。”
“欺瞒长辈,是侄儿之过。侄儿甘愿领受家法。”
谢漼双手高举,深深作揖。
谢彦成盯着谢漼。
谢漼面色淡然,不见半分愧色。
“缮之!你怎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谢彦成只觉气血上涌,脑子犯晕,扶着桌案,揉了揉太阳穴,再看向谢漼,斥道,“你这混账!”
谢漼没有说话。
谢彦成缓了好一阵,才勉强镇定下来。
心道,定是那甄善美蛊惑,迷得侄儿失了心智!昨日还想着与她缓和关系,如今看来,这女子野心昭昭,能以女儿身登朝堂、取功名,绝非善类。
谢彦成深呼吸,再度开口道:“你可为恒哥儿考虑过?”
“如今族中孙辈,尚无出类拔萃之人,恒哥儿若留在我博陵谢氏,定举族全力栽培,不比在甄家更有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