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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想起沈苓之前提过的往事,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学着她的语气说道:“向阿小,你这般小……如何娶我呀?”
“哎呀呀,沈苓姐姐,我是一九九八年生的,你是一九一六年生的……”向晓环着沈苓的脖子,故意在她脸前掰着手指算:“一九九八减去一九一六……整整八十二岁啊!”
向晓嗓音娇吟吟的,像是唱了首好听的小曲儿:“我这般小……你如何娶我呀?”
“坏蛋。”沈苓好整以暇含笑道:“分明知晓我的情意,作何还来羞我?”
沈苓平常说话总是云淡风轻没什么语调,方才这句话的语气,算是最奢侈的了。
向晓暗暗有些得意,嘴角咧了咧,凑上去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说:“我们快点回去。”
沈苓亦笑出声来:“这么着急么?”
“刻不容缓。”
第16章待重结,来生愿(四)
任凭旁人打乱时光的序列,企图用错的表象来干扰你,爱自会长出眼睛和心脏,将错误的时光排列整齐,在该开花时开花,该结果时结果。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立于人间之外,掌管生死天命,灾厄姻缘。可神仙老儿忙碌,哪里会认真瞧这人间情事?不过手一抬便是生,眼一闭便是死。偏偏有爱你的人愿同神明谈判,连自个儿性命也不顾,要你做这四时轮回里的例外。
沈苓和阿裴都是这样的人。
第二天一早,惦记着要去研究所上班,向晓难得没有赖床,闹钟响过一遍就醒了。
早餐的香味将沈苓叫醒,鸡蛋火腿三明治,皮薄如纸的小笼包,再配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红豆汤,日子舒坦地似神仙。
沈苓喝了口红豆汤,瞧见向晓今儿个穿搭十分不同,眨眨眼问了句:“从没见你穿过这件衣裳。这个领子……非得拉上去么?”
“你还好意思说!”向晓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天我去上班,研究所新来的小师妹问我脖子怎么回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沈苓嗤了声,抬手帮向晓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问她:“那你怎么解释的?”
“我说……叫毒蚊子给咬了。”
语毕,向晓特意偷眼盯着她的表情,面如菜色,瞧得向晓心下一爽。
吃完饭,向晓便要收拾着去上班了。
她这一去,少说也得要晚上七八点才能回来,收拾好资料,向晓先是对着镜子涂了个口红,又觉着色号不对,换了一支。从卧室出来,又说客厅的几个挂画太久没换,她看腻了,要沈苓帮着重新挂起来,将画着小洋楼的那副移到最中间。
一切妥当,向晓慢悠悠坐在玄关换鞋子,一面换,一面提溜着眉毛看向卧室。
阳光斜斜撒到门框上,拢做岁月静好的样子,她竖起耳朵听着,卧室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向晓心里一阵着急,她都这样再三再四地磨蹭了,沈苓怎么还不说要和她一起上班去?
最后,在她整理裤管的时候,沈苓急匆匆自卧室出来,一面穿大衣一面说:“我同你一起去。”
心里瞬间开了朵小花,本就是故意磨蹭的,现在目的达成,仍要贱兮兮问一句:“你去那儿干嘛?”
“我自个儿呆在家,闲来无聊,锅碗灶台什么的,又不会用。你的工作是考古,我应当帮得上忙。”
撒谎。向晓小巧地努着嘴巴瞪她,也不晓得是谁,昨儿个外头天寒地冻,还非要跑去楼下等她回家?
做都做了,现下却学着嘴硬?
沈苓勾着手腕整理袖管,抬头瞧见向晓悻悻然的眼神,而后眉眼一弯,挑一下她的下巴,含笑道:“笨蛋,因为我会想你。”
听罢,向晓心满意足,转头背了挎包。
沈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不明显的温柔,她懂得向晓的自卑,知道一句两句真心话未必让她相信,她分明知道沈苓要跟去研究所的理由,还要明知故问。
这句明知故问,代表她的小小自卑,同时,也是一句显而易见的情话。
是只有揣着一万份真心的沈苓,才能听懂的情话。
才刚到了研究所,便瞧见门口拉起一道横幅,写着“欢迎首都领导莅临我院”。横幅前头架了台摄像机,一排身穿黑夹克,拿着公文包的男女老少站在镜头前。
向晓歪头一想,才反应过来今天研究所要开讲座,那些男女老少应该是来交流学习的。于是她拉着沈苓的手腕,绕过镜头,沿着人群边沿溜进去。
接待厅里看着热闹,所长和老胡不晓得在报纸堆儿里忙活什么,一众同事打电话的打电话,印资料的印资料,只留谷湘一个人在外头给领导泡茶。
见她紧缩眉头,向晓探着脑袋凑上去:“早啊谷湘,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