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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军的将领们暗中听到了他们的打算,报告了项少羽。项少羽就找来季布、钟离眛商量说:“秦军官兵还很多,他们心里不服,到了关中不听从命令,事情必然岌岌可危,不如杀掉他们,而只与章邯、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一起入秦。”于是楚军夜间把秦军士卒二十多万人处死掩埋在新安城南。
荆天明终于忍受不了,在一次作战后指着项少羽的鼻子怒骂道:“项少羽——我带领墨家支援楚军是念在你我旧时的情谊,你到现在却随意杀人!”
项少羽大笑:“小子,收收你的慈悲吧,我再说一遍,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的江湖。你若不服,大可领着墨家回你们山沟子里!”
“你这混蛋!——”荆天明抄起拳头扑上前去,与项少羽缠斗起来,众将士欲上前阻拦,却被项少羽喝止。
“你变得让我恶心!”荆天明一拳砸在项少羽的脸上。
项少羽一记重踢到荆天明下腹,“别说大话了,你算什么东西!?”
荆天明咆哮道:“好啊——项少羽,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我不当你兄弟,你就老老实实当你那狗屁少主吧!”——
两人从帐内打到野外,从傍晚打到深黑,他们说出的话越发绝情,就好像彼此是灭门的仇人。
盖聂自知该拦,却还是兀自观望。
到了深夜,两人终于精疲力尽,他们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在土地上。
“你这个没人生养的东西,下手这么狠。”项少羽骂着。
“你禽兽不如,我祝你全家都死光。”荆天明喘着粗气,抬不起手来。
“妈的!”项少羽又骂一句,竟大笑起来。“很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你算什么东西?等小爷我练成了百步飞剑,打得你屁滚尿流。”
“哈哈哈哈哈哈!我项少羽等着!——别说我没劝你,三天内带着墨家的人离开,一根毛都别留在这儿!我当我的将军,你当你的巨子,听见没有?!”
“还用你说!?”
两人相视,看见对方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同时笑了起来。
次日,卫庄又出现在楚军营地,他与盖聂说过赵高想要杀死胡亥,并与刘季约定在关中称王的计划。盖聂决定与刘季通信合作,而暂时留在楚军队伍中,这件事纵横二人独自商议,此外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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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黑项少羽
已瓶颈。
第95章雪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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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盖聂张开眼,期望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眸,却仍是安静。
她静静的,像雪躺在绸上,洁白冰冷。
他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上。
自荆天明带领墨家离开已过半月,荆天明留端木蓉照料顾御诸,暂时脱离墨家,目前与盖聂轮流守候顾御诸;胡亥被赵高杀害,赵高新立子婴为秦王,诸侯并起割据,卫庄携流沙协助沛军往函谷关去。
她这一眠就是空前长的时间,盖聂看见晚秋的干雪从缝隙中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却不融化,而一滴晶莹从她的轮廓边滑落时,还以为是雪融化了。
他总梦见曾经的日子,梦见云梦山的风景斑驳在她眼角;还梦见自己成了河流,而她成了海洋,河流最终汇入了海洋;梦见他们变成了星星,彼此吸引、越过沧海变迁。
“知道吗,小聂,”记忆中的她很亲切,“世人创造了神,世人与之搏斗,并让衪祝福世人。”
他在梦中喊她母亲,跪在她身旁泪流不止;喊她挚爱,期望得到她一个吻;他喊她魔鬼、谋杀者。她是男人与女人、是人与野兽、是至善与至恶。
他又梦见自己在尸山上行走,脚下的噗呲声令他反胃。那纯白就这么从他耳后边伸出,最后蒙住了他的双眼,那触感像水,一缕缕杏花的香气飘洒弥散开来。自此他什么都看不见,脚下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那一缕香。
他闭着眼,他张开眼,干枯的烛光在她的脸上。
端木蓉端着水盆进了军帐,她俯身,半跪在顾御诸身侧。盖聂放回了那只苍白的手,起身出帐。
端木蓉沾湿了麻布,正要除去顾御诸的外衣,却看见她的睫微微颤了一下,她惊得喊了出来,手中的麻布也掉落在身下。
盖聂听见端木蓉的惊呼还当是危险,立刻握紧菊露冲进了帐中,烛火被帐帘拂得不稳,可其中却安静极了。
端木蓉怔住一般没有声响,盖聂意识到什么,正欲快步走近两人,只见端木蓉猛地握住顾御诸的手,扑到她怀中抽泣起来。盖聂迟疑一刻,却向后退了半步。
他仍是无声响地出了军帐。空中清澄,日光刺得盖聂盲了几秒,他却非要抬头,直直地对住那单调无趣的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