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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善因跟着赵留行的脚步,垂眸惭愧。
难为眼前人总对他们这么好,而她除了道谢,再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赵留行察觉身边人细微的情绪,抢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巴,“这是给孩子买的,东西也是孩子用的,你用不着谢我,若说道谢——就叫他长大亲自来谢我。”
赵留行的话抚慰了女郎心里的不安,柳善因闻言拿着小侄子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宝快说谢谢,谢谢赵赵将军给我们买小床睡觉~”
赵留行轻笑不语。
二人就这么转角去了寝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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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屋前,长夏领着送货郎和匠人候着主家过来,打远瞧见一家三口,她的嘴角就恨不能咧到额头上,“三郎君,夫人,这边——师傅们都等着呢。”
赵留行缓步走近,“长夏你跟着进去装床吧,等装好了再说搁在哪。”
长夏得了令,引着师傅们就往屋里进。
小家伙瞧着是吃饱了,这会儿趴在柳善因怀里稳稳睡去,均匀的呼吸,让他的小肚子起伏来去。赵留行则站在谢尽的桃树下,默然去看枝上新发的芽。
彼时,院子灯火通明,柳善因听着屋里叮叮咣咣响个不停,她漫无目的地扫视过院中光景,转而盯着赵留行的目光望去搭腔道:“等到了盛夏,这棵桃树差不多就能结果了。我给赵赵将军做蜜渍桃子吃吧。”
赵留行听闻不看新芽,转眸看向她。
柳善因没察觉,继续自顾自地说:“原先隔壁的婶子家养蜂。婶子看我们兄妹俩可怜,总是在收蜜之前给我们留下那么一小碗,若是赶上大伯家的桃子熟了,阿兄就会带我去偷上两个,做蜜渍桃子吃。因为珍贵,我俩一次只吃一小勺,我一口阿兄一口,现在想想那桃子都能甜到心里。”
赵留行在女郎的讲述里不语,他想不出蜜渍的桃子能有多甜,却只看到柳善因讲述时幸福的脸。他说:“成,我等你给我做蜜渍桃子吃。”
柳善因见赵留行应声,笑着说好。
长夏打屋里出来,瞧见月下人说说笑笑,不由得盯着看了半晌,等到赵留行问她,“怎么?好了?”她才回神道是,“诶,好了,二位过去瞧瞧。”
赵留行觉得长夏奇奇怪怪,便默然走过她身旁。
长夏看了他一眼转而跑去柳善因面前,眯眼笑道:“夫人快去瞧瞧,三郎君给小郎君挑的小床又宽又好。”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长夏真是没想到,原先一向阴郁孤僻的三郎君,疼起人来倒还真像样。不过要她说,也是眼前的女郎值得他对她这么好。
匠人手巧,三两下就将坐床和摇篮装好。赵留行在屋里用力晃了两下,确定东西稳固,才冲屋外人扬声道:“小柳,你也来瞧瞧如何——”
“哦好。”柳善因积极回应,跟长夏作了别。
这边主家进屋,那边匠人张口跟赵留行保证,“这东西郎君和娘子尽管给孩子用,结实得紧。不是咱吹,您就是把这床传给孙辈,用上好几代它都不会坏。若是出了问题,郎君和娘子找我便是。”
柳善因听着匠人的言语声,走到小床边两眼放光,“赵赵将军挑的小床可真漂亮!”
送货郎见主家这么说,就着话茬奉承道:“是嘞,郎君挑东西的眼光,就跟您挑郎君的眼光一样,好得很呢!”
“……”
偏惹得夫妻两个双双沉默。
送货郎瞧着气氛沉寂,吓得细细琢磨半天,也不知自己错在了哪。
赵留行看东西装好了,也没有问题了,便转眸唤了长夏,“你去把剩下的银子结了,送师傅们离开吧。”
长夏说好,柳善因赶忙在师傅离开前道谢。
等人都离了院子,一切都恢复如常的平静,柳善因看着小床喜欢得不得了,“等明日找几块布给坐床和摇篮缝个合适的褥子,小宝就可以在上头睡觉,再也不担心掉下来了。”
赵留行在桌案前坐下,手拎水壶没接柳善因的话。柳善因见眼前人不理自己,开始手搓坐床的栏杆没话找话,“明日休沐,赵赵将军在家吗?”
“休沐不在家我去哪?”赵留行觉得眼前人有点莫名其妙。
谁知,叫他更莫名其妙的还在后头,
只见柳善因在赵留行搭理她后,立刻冲他忽而抛出一声谢谢。赵留行迷惑着转过头,却发现身后人竟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别处乱看,就是不看他。
看着柳善因拙劣的演技,赵留行没忍住笑出声来。待他回头抿了口茶,终是沉沉应了声:“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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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登府,似乎总是喜欢挑着赵留行不在的时候来。
这日不知是打哪来了几个穿戴与谈吐不俗的女使,叩响了府门,一见里头人探头,二话不说便递了张带着香味的帖子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