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说的这两段话像是刀子一样钻进陈鹤轩的耳中,将他的双耳捣得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
什么叫戚玉附于太阿剑的意义,就是为了替他挡下最后一劫?
又是什么叫彻底炼化他留在戚玉体内的精血?
真相震耳欲聋,将陈鹤轩的认知世界轰炸得片瓦无存。
一时间,陈鹤轩只觉得自己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他好像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在这一刻,陈鹤轩隐隐约约想通了自己多年来的疑惑,之所以在他被戚玉囚禁的前六年,师尊他们从不派人来救他,是因为为了让他和戚玉发生关系,好让他的精血能更多地留在戚玉体内。
“你在骗我吧?”陈鹤轩努力回过神来,眼角赤红,沉下脸色,努力压着怒气喝道:“编故事也要编得用心点。”
这个故事是陈鹤轩听过的最荒谬的话。
“仙尊怎么如此易怒,可要控制好情绪啊。”神使不安分地眨了眨兽瞳:“本尊日理万机,可没有心思编故事给仙尊你听,事实就是我讲的那样。
“你若真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你的师尊事实是不是这样的,本尊敢以神使的身份保证,本尊所言绝无一句谎话。”
“好……好。”陈鹤轩痴痴地念道,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像是被人往脑袋打了几十下一样,就连当时扛过七十六道天劫都没有这么难受。
陈鹤轩的脑袋麻木地告诉他:你要去找师尊询问真相是不是这样的。
陈鹤轩离开后,神使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具,变出一朵绿色的晶莹剔透的蘑菇,幽幽问道:
“小玉,你说我这次多管闲事有没有必要啊?”
呐呐地问完,神使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好笑,道:
“算了,我问一个什么也听不懂的蘑菇有什么用。”
或许是风吹动的,蘑菇摇了摇绿色的菌盖,似乎不同意神使的做法。
……
星洲门,夜色降临。
濮雪峰与司空长缨、莫明旭等人商量完陈鹤轩的飞升大典,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手里把玩着一个茶壶,似乎在通过茶壶看着谁。
就在这时,门被敲了几下,接着陈鹤轩的声音响起:
“师尊,在吗?”
濮雪峰手忙脚乱地将茶壶放在身后的书架上,连忙道:“在,进来吧。”
看见陈鹤轩走了进来,濮雪峰站起身,面露忧色地问道:“你白天去哪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感觉可还好?
见陈鹤轩身上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头发也没扎,指节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瘀痕,看上去比白天还要狼狈,濮雪峰皱眉道:“连个净身术都不用一个,成什么样子?”
说着,他掐起法诀,就要给陈鹤轩施一个净身术。
“不用,我白天只是去搬空了一座岛屿罢了。”说来轻巧,陈鹤轩离开至灵岛后,神智混乱,只觉烈焰灼心,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于是便跑到不知名的一座死岛上,将岛上的山统统砸穿了,才勉强恢复理智。
陈鹤轩的眼睛隐隐发红,看上去颇为诡异,冷静地说:“师尊,你告诉我,你将戚玉收入门中,后来又让戚玉囚我七年,派人联合我杀死戚玉是不是为了让戚玉附于太阿剑上。”
濮雪峰瞳孔微震,张了张嘴,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扶住身后的书架才站稳。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陈鹤轩直直地看着他,好似这样能洞察濮雪峰的真实想法。
他静了一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久才说:
“那我又问你,你让我把太阿剑送去至灵岛销毁,是不是为了让戚玉能彻底附于剑上,好替我挡下最后一道天劫?”
“陈鹤轩,你这是什么语气,渡劫成功了就可以不守师徒之礼了吗,真是有负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导,当上仙尊了就不意味着你能欺师灭祖。”
濮雪峰努力按住书架一角,眼神游离,面露怒色却又显得十分勉强,有意避过了陈鹤轩的问题。
见濮雪峰如此反应,陈鹤轩忽然明白了什么,只觉得头痛万分,耳边嗡嗡声作响,希望逐渐灭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破碎。
一些他一直坚信不疑的东西在逐渐倒塌,他失去了对整个世界的绮丽想象,所有色彩骤然消失,只变成灰白的一片。
陈鹤轩一双失焦的眼对着虚空,呆呆地立着,一动不动,全身的血涌上面颊,胃部在不断翻腾,浑身都在冒着冷汗,破碎的灵魂在逐渐凋敝。
他的信仰在崩塌,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