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展安的思维,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是用流氓手段硬来。不过朋友不愧是朋友,也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于是先把这点给否了。这样倒是真能见到人,但到时候万一情绪影响了手术,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陆展安冲着电话骂了两句街就要挂断,但对面突然喊了一声,给他多指了一条路。“drller,他欠过葛家的人情。”盖勒医生,就是他们所希望请来的专家。他离婚后在医院叙酒闹事,本来领导是打算给他开除的,但当时葛文扬的父亲在动过手术后,给该医院捐赠了一批高级器械。所以他替人家说上几句好话,院长也就给了面子。“都是一家人嘛,你开口说一下,葛家会帮忙的吧?”这话听得陆展安一阵恶寒。一家人,说来轻巧,葛家现在什么事儿都由葛文扬做主,他去开这个口,就是上赶着找不痛快。陆展安知道,但他也打了电话过去。他没提起慕长宁,只是简单说明事情,要他帮忙。葛文扬要他叫一声哥,说这是唯一的要求。奶奶的,真是个三孙子。别说叫,陆展安刚听完就感觉有只手迎面抽了他一巴掌。他暗暗磨牙。“我可以花大价钱,你不想要?”葛文扬没说话,轻轻的一声,似乎在笑。“……一个字罢了,就这么值钱?”傻子也应该知道陆展安给的肯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葛家虽不缺钱,但也不算富,说来是应该要的。可葛文扬这次就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想想这么多年,陆展安让他去办的事不少,他哪一件规规矩矩地办好之后也没落得个“谢”字。如今他也算在翰呈如鱼得水,陆翰阳都高看了他几分,他飘起来点也正常。陆展安一脸憋气挂断电话的样子,葛文扬想想就爽。不过他也知道这回是碰在逆鳞上了,不好收场。葛文扬收起微笑后,沉默地出了口气,在手机里翻找起了联系人的界面。……一口南瓜粥,甜丝丝的,很暖胃。慕长宁咽下去之后,陆展安又盛了一勺,她张开嘴。屋里很静,除了空调的声音,陆展安只能听见粥碗里溅起的水啵响动。他静静叹出了口气,伸手去拿纸巾。“小哭包。”慕长宁真的没想哭的。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哭闹不是好方法,而且也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但强烈的无力感一阵阵来袭,让她感觉心口酸涩得要命,难过也委屈。陆展安无奈放下碗,两只手都攥着纸巾去擦,也很难擦干净。“不哭了。”慕长宁在他面前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抱住了,也哄了,但都无济于事。让人干着急。她明目张胆地愈演愈烈,眼泪一颗接着一颗颗像断了线的珠子,衣服前襟都哭湿了。陆展安手上换了两张纸巾佯怒道。“你要是哭到我烦,我可不帮你了。”这话听上去有点冲,慕长宁一口呛在嗓子里,眼泪流得更凶了。陆展安无奈叹息。“我瞎说的。”慕长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酸胀发疼的眼睛里还含着许多泪水,一点一点地往外淌。“长宁,你不是一贯都冷静处事的吗?”喜欢谁但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情感一旦爆发出来,就是山崩地裂,尤其是心头的事太多的时候,肯定是越哭越想哭,什么都顾不上。修长的手指摸在她的脸颊,惩罚似的捏着,有点疼。但随后温热的泪顺着指缝流入了掌心,想发狠的人也狠不起来了。陆展安低眼,望着她脸上留下的每一串痕迹,眼底的复杂情绪暗涌。泪水密布的嫩肉被指腹蹭过,慕长宁由着他或重或轻,也不理,只顾着呜咽,静静流泪。半晌,他停了动作。“还哭?”慕长宁抬头,从眼前肿胀的缝隙中看他,没有半点要乖的意思。陆展安在她被泪水染湿的唇珠上抚了一下。“再哭,我就亲你了。”原来最管用的是这一句。慕长宁呆住的几秒钟内把要流的和还没流的眼泪全收回去了,换了一副要冒火的样子瞪着陆展安。他到底是有多混蛋啊?不过这一双圆鼓鼓的核桃眼,凶起来也吓不住人。陆展安淡淡地勾了下嘴角,圈她入怀,手扣在她脑后一下有一下无地抚摸着。“不用哭,我已经心软了。”幸好病房里的温度偏高,桌上的食物即使放了一段时间,也还不算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