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都没得安宁了,大家都不要来找我,偶尔擦肩而过时,对我点头微笑就可以了,或者当做没有看见我。我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认识完全陌生的人。
过去,真的不堪。
有学姐学长来接,校园大而冷肃,是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和学生,仍觉得阴气甚重。七万八绕的来到宿舍,六人间,屋子里一面是桌子柜子,另一面并排三个上下连铺的床。
中间坐一位扎著马尾双眼皮的女生,眼睛很好看。妈妈给我选了个位置开始装被子铺床,我在旁边傻愣愣的看著。手里攥著寝室的钥匙,汗一点点的溢开。
“待会你跟你同学一起打水,这学校里的超市也挺多的,你看缺什麽就去买,我去给你买个手机号。”妈妈抽出纸擦了擦汗,笑著对坐在底下中间床铺的那位同学说:“同学,我们家谷言第一次出远门,平常都给惯坏了,什麽都不会,你给多照顾照顾。”
那个女生似乎才看到我们,对妈妈笑了开来,“好的。”又笑著看了看我。
我要跟我妈出去,她拦住,你把东西都摆放好,别弄到晚上手忙脚乱的。我傻子一样的对那位同学笑了笑,也不敢去搭话。後来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同学,原来我睡的这个床铺是一号床铺,底下的是一三五,上面的是二四六。
还有五号床铺和二号床铺的没来。我是靠著阳台的,五号靠著门。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道可以看什麽,摆弄著手机,里面只存了尤法和妈妈的号码。
妈妈再回来时递给我几张单子和一个卡,我看了看那卡,还是不会用,妈妈说了句“笨”,把中间小的一块抠出来,放我手机里,指著告诉我:“你看,这个就是你的电话卡,我给你冲了一百五十块钱,要是提醒你要缴费了,你到你们食堂那边的大厅里去缴。”
我怕她骂我,连连点头,其实我没听懂。
她大概是看出来了,叹了口气,“今天怎麽变的那麽呆。”
眼里开始有泪水打转,她从未如此温柔的跟我说话。
“待会买个锁,我先回去了。好好跟同学相处,别什麽都挑剔,在外面不比家里,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室友。”她叮嘱著离开。
我傻愣愣的看著她走,又坐回了床上。
我只想做个碌碌无为的人,想让大学所有人都忽略我,因为答应尤法,毕业就嫁给他。所以才觉得,不想认识太多的人,会累。
大概高中就这样想了吧,即使不好好学习,妈妈也会给我找个高薪又轻松的工作,就算不想工作在家里也可以。她都说了,爸爸和她目前挣的钱够我花几辈子都不止,还轮不到我赚钱养家。
上大学,不过是来玩的,就像小时候随便扔幼儿园里一样,她不用带我。上本科上专科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上学,只要我高兴就好。
寝室里其他的五个女生都是南方人,家里有地,我只能傻愣愣的听她们讲那个这个的。我听不懂。
到是轮到我说自己的时候,突然觉得寂寞。陈殷的故事变成了我的故事。
“我们家三个孩子,我是家里的老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我说。眼前幻化出她哭泣的脸,在冷风中,我们相互依靠。
如果她再悲伤,还有人陪在她身边吗?就像当初我一样,紧紧的抱住她。
内疚
第一次出门终究难适应,手里的戒指已经习惯了似的,他偶尔打个电话过来,两边都是沈默。开始他还会滔滔不绝的说些什麽,公司的事,遇到有意思的人,又有美女追他之类的,後来就只是打过来,什麽也不说。
会烦的,我不想总被别人控制的感觉,有时候会想要扔掉手机,扔掉戒指,但是又舍不得,因为很贵的。
开始的时候身上长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估计又对什麽过敏了,原来不吃药自己也可以慢慢消掉。教官对我们很好,都是在树荫下军训的,除了晒黑了些累了些,也没有以前同学形容的那麽恐怖。
十一放假果然拥挤的够可以,还好提前买到了坐票。尤法在车站外等著,一眼可以瞟见鹤立鸡群的他。我们站在一起最惹人视线,人群里没有比他高的,也没有比我矮的。
“言,累不累?”他递上矿泉水,“是打的还是走著回去?”
我结果矿泉水摇了摇头,“走著回去。”
对我来说笨重的行李箱在他手里成了玩具,火车里沈闷的味道快要把我熏昏,尤法体贴的把脚步放慢。下午的火车,到这里已经是晚上了。
“尤法,你跟我说说你上学的事吧?”没出去的时候想出去,可回来一趟真太不容易了。
“怎麽?知道上学难拉。”他空出的那只手轻拍了一下我的头,像对小孩子似的。
“你好烦人。”我掐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