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扬手一摆:“与你何干。”
众目睽睽之下,裴戎解开衣襟,扯下上衣,露出宽阔的肩背,上挂着两弯漂亮的蝴蝶骨。臂躬舒展间,脊柱陷出一条直而深的沟壑,腰腹紧实收窄,一分一寸增减不得。
很漂亮的一具身体,可叹的是,伤痕密布。单看那些伤处,感觉这人怕是死过几轮。
慈航剑客们对于苦海生活的残酷,耳闻多于目睹。此刻看着裴戎千疮百孔的身体,倒抽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裴戎本人倒是不甚在意。伸手指向腰际一条疤痕,那疤泛白,从背后绕至腹前。
“这一条伤疤,是我乔装改扮进入边渡城,放走被俘的慈航弟子时留下的。我带领他们逃走时中了埋伏,被绊马索绊倒,摔在敌人脸上,差一点儿被斩马刀拦腰斩断。”
又指向肩头一条从肩胛贯穿至锁骨的旧疤,道:“这一个,暗中护送一群慈航亲眷逃离西沧海时留下的。也不知是哪位高手发现我隐于暗处,径直朝我后心来了一箭。”
淡淡细数身上伤痕的来历,众人从刚开始的惊骇低吟,到最后鸦雀无声。
手掌撩开长发,顺着后颈上撸,露出后背,拍了拍背上的鞭痕。
“这些是最近的新伤,我没能替苦海找回转轮瞳,于是被御众师赏了一顿鞭子。”
说罢,放下头发,拉起衣衫,随意整了整。
“慈航与我有生养之恩,但我身上也有一百来条伤痕是为慈航而留。”
他抬头望向观武台上的尹剑心,微微一笑。
“这些付出,是否足以从慈航手中赎回裴戎的后半生?”
秋风瑟瑟,将裴戎问话卷上云霄,声量不大,却令人心惊肉跳。
卫太乙怒道:“这、这太放肆了!他乃裴昭之子,生为慈航之人,死亦慈航之鬼。自古只有宗门将不肖弟子逐出师门一说,哪里有做徒弟的,自己说不要宗门的!”
在裴戎开始算第一笔账时,他就打算下场,强行制止对方。只因被尹剑心拦住,方才作罢。
此刻,见事情闹大,裴戎所言所语不知将弟子们动摇几许,不由心生埋怨。无极师兄,怎能如此糊涂?早该任他将裴戎拿下,否则怎么闹到如此地步?
半晌不得回应,转头对尹剑心道:“师兄,你且说句话啊!”
却见对方目光复杂地看着裴戎,沉默不语。
卫太乙心中一沉,苦口婆心地劝道:“师兄,再由他说下去,宗门百年声誉,将被毁灭殆尽。”
尹剑心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