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未曾料到,这次酒后失言,竟害了我那鲲鹏老友。”
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为往事感伤,一行的双目变得朦胧。
“三年前,二月初九,观世音涅槃日。”
“贫僧为替南柯寺博取名气,广邀天下画师,齐聚南柯。以‘观世音’为题,竞校画意。其中最出色的画品,将拓印在百丈摩诃壁,供天下人观赏。”
“秦莲见书画双绝,又是贫僧好友,自然在邀请之列。”
“画集上,众画师传各展所长,画品繁多,庄严报身、千手千眼、无量自在、大慈大悲、天人丈夫、杨柳净瓶、鱼篮观音……皆是宝相庄严。”
“唯秦莲见一人,画的是观世音渡毗那夜迦。”
那副画卷虽然出色,但是委实不该出现在如此庄重的佛典之上。
——毗那夜迦盘腿而坐,赤身裸体。肌肉的线条如刀削斧劈,身子雄壮魁梧,完美诠释男性体魄的美感。非男非女的观音跨坐男子腰间,抬起长腿,将那狰狞昂扬的金刚杵吞吃入身,腰身弯折,红舌微吐,端丽面容颦眉含泪,显露极致的欢愉之色。
那是一副魔性之画,仿若画师执笔,蘸的不是墨,而是人欲,一道墨痕、每一抹颜色,都是对凡人的撩拨。
“欢喜禅。”裴戎道,“这画定有不凡。”
“确实不凡。”一行冷冷一嗤,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双目微沉,“就在众人失神之际,那非男非女的观音撕碎画卷,从画里走了出来。”
美丽的“观世音”像是这世间一切美好的凝聚。
白如玉璧,柔似杨柳,完美无瑕的身姿,犹如一株盛开在风中的凌霄花。
他向众人张开双臂,发出惑人魔音。
“你为毗那夜迦,我为观世音,肉身是虚妄,欢愉是痴迷。”
“来,拥抱我,进入我。”
“聆听我怀中的炽烈,我便随你往至极乐,我便带你进入极乐。”
画集上的众人,瞬时因那一语坠入疯狂。如潮水一般向他涌去,拥抱他,膜拜他,仿佛要将他拆分入腹。
一行想要阻止,但却遭到同样化成实体的毗那夜迦拦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聚众交合的丑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