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慌忙扶起二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就算不是夫妻,也是亲人,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都彼此成全了吧。清云我是小户人家的子弟,承蒙你的抬举有了今日,跟着我一天的福也没想,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蝶儿,你我夫妻一场,不能白首不相移,也希望你能重梳婵髻与爱人偕老。”
“夫君。”兰蝶低低叫道。
柳生尴尬地一笑“如今,我也不是你夫君,可别叫清云吃味,你大小惯养娇生,清云也是如此,此去必不能入家里一般妥帖,你们二人必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如若世道艰难,柳家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你们快些离开吧,再往前十里是一个小镇,你们暂且在那歇脚,明日在出发,我转回京城去接惜雨。”
清云和兰蝶拜谢之后,相依上了马车,不多时那辆孤零零的马车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中。
入夜睡在荒郊野外残破的客栈中,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怎么也不能入眠,看着兰蝶在怀里转辗反侧越发心痛地将她搂得更紧:“蝶儿你后悔吗,如果不跟我走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兰蝶抚着清云的脸颊道:“我早就预见到了,若要这点苦都吃不了就不会跟你走了,清云现在怎么患得患失了,环境不好更应该自己宽心才是,早点睡吧,天明还要赶路呢。”
过了午夜才朦胧地睡着,还不到五更时分,原本就没睡踏实的清云被楼下一阵嘈杂声吵醒,原来是有赶夜路的客人来投宿,在客栈也是常有的事,也不多加理会。刚欲入眠,却听得这声音分外耳熟。
“这大冷天的造的是个什么孽,好好的怎的就把大小姐弄丢了呢?”
“谁知道呢,说是大小姐与夫家的姨娘不和,老爷本想着留姨娘在家教训一段时日,谁知姑爷却背着老爷把惜雨姑娘跟姨娘换了,小姐赌气出走了。”
“小姐那么好的性子也不像是不容人的主啊。”
“谁知道女人的心思,倒是累得我们这深更半夜大雪天的四处奔波,什么破地方,连间客房都没了,还要睡马厩,真是遭罪。”
“趁早休息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待会儿就要启程了。”
不多时楼下安静了下来,可清云听得分明,那就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管家和家中伙计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摇醒兰蝶,轻声说了方才所听到的事。
二人也不敢多睡,趁夜色未亮胡乱收拾了衣物,留下住店的银钱便慌慌上路了,刚一出门便被凛冽的寒风吹了一个激灵,想到田家仆人正睡在马厩之中,也不敢要马车了,趁着夜色慌慌地转进了一条荒郊小路。
走了一个时辰天才渐渐亮了起来,兰蝶早已是又累又冷站立不稳了,清云勉强扶着她,二人都惯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出则有车,归则有仆,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清云虽说有千年的意念修为,可身体到底是个较弱女子,意念能撑多久。
寒风飘飘,不知路在何方,就这样相互搀扶着不知走了多远才看到人烟,还来不及开心,笑容已经凝固在了脸上,原来那所谓的人烟不过是荒山野岭中歇脚的一伙山贼。
所有的困顿都都化做惊吓,赶紧回身悄悄地离开,不想越是小心越容易出岔子,才没走出几步,踩断一截枯树枝,惊动了山贼们,远远地看见荒野中出现的美娇娘,无异于天仙下凡,一个个色心大动,起而追之,幸而靠得不是很近。
两位惊吓中慌忙乱串,身后是一群鲁莽的男人肆意的叫嚣,眼见就要追上来了,柳暗花明,前面的山涧的悬崖上搭着一座独木桥,顿时计上心头,拉着兰蝶摇摇晃晃踏上了独木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此时也顾不得害怕,疾步走了过去,一回身,那伙贼人已在对面,清云和兰蝶合力推下那座本已破败不堪的独木桥。
看着独木桥掉下深渊,良久才传来落地声方才松了口气,对面的强盗顿足叹息,不甘之下拿过背在背后的弓箭,手气箭发,待二人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清云闪身挡在兰蝶身前,呼啸而来的利箭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兰蝶慌忙扶住她,一路跌跌撞撞跑了三五里路身后才没了声响,一朵乌云沉沉地压在天空,一路都是洒落是血迹,清云捂着伤处已是话也说不出。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四下环顾见得一山洞,慌慌张张地躲避进去了。一头栽在洞内的干草上,再七手八脚地翻找着包袱,撕了衣服碎片替清云包扎好,外面大雨便倾盆而下。一个孤零零的山洞,两个柔弱无助的女子,漫天纷纷扬扬的大雨,好生凄凉。
兰蝶搂着清云忍不住地轻声抽泣,清云半晌才拼尽力气说道:“是我不该在没有能力带你走的时候招惹你。”
“清云不要说了,我不后悔跟你走的。”
“倘或我无法再庇护你,你又该如何自处?”清云语调未免多了几分悲凉。
“你若无法庇护我,那就我来照顾你好了,清云不怕的,我带你出去,找大夫医治你,不会有事的。”
清云勉强笑笑:“如果我无法庇护你,你还可以回柳家。”
“清云……”兰蝶心中陡然悲伤。
清云紧紧地握住兰蝶的手,似乎有许多言语,却无从说起,无奈地合上双眼道:“我累了,想休息。”
兰蝶顺从地将她平放在干草堆上,脱了外衣盖在清云身上,一路奔波和紧张也累了,便顺势躺下,拥着清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