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惜雨,我看田家荣华富贵也到了极致,家亡人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小姐!”惜雨愕然:“小姐怎说出这番薄凉的话,纵使老爷有千般不是,也不该做小辈的横加诅咒啊。”
“并非我妄言,我也曾对爹说过的,皇上似有灭商之心,快则三五个月,慢则一年,可是你们都不相信我,我又能如何呢,哪里还有来日,你若不帮我,那我跟兰蝶就是永别了。”
“好,小姐,我从小到大都信你说的话,我帮你。”惜雨犹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可是老爷呢,太太呢,你就冷眼旁观了?”
“运数都写在天命簿上了,他们不信我所说的话也该是命中有此劫,多说无益。”清云冷冷答道。
“小姐。”惜雨目中露出一丝陌生的神色,虽然知道清云一向理性,却从未见过如此无情的一面。
清云知道惜雨有寒心之意,也不多加辩解,只想心中叹一口气,自己不过是来凡尘了结与兰蝶的清远,切不可再与他人牵扯出欠或不欠的关系来。原本就与田家的老爷和太太无子女缘,不过借子女之名降临人世,以福禄之利以报之,一生了终了也互不相欠。
据实以告也算是尽了儿女之心。如若田家夫妇命中必有此劫自己强改他人命运,都会牵扯出下一世的是非恩怨,以大局来看确实不可为。
不几日,便是离京的日子了,正是大雪纷飞,遮天蔽日的雪下得飘飘洒洒,不知人间悲欢离合,柳生携带清云与惜雨去田家道别。
田家太太想嘱咐什么,却又不好开口,只是不停得劝说,此去一定要勤事公姑,安顿家业,相夫教子不可有有违妇德的想法。
清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不知田家太太念叨了多久,清云忍不住打断了话头:“娘,我能不能见见兰蝶,跟她道个别。”
田家太太被唬了一跳,一转头看见田家老爷的脸已是阴云密布,遂急忙说道:“你这丫头,才怎么跟你说的,你竟是一点也没听进去。罢了,天色不早,趁早上路吧,别临走前还惹你爹生气。”
“娘。”清云不甘地叫了一声,田老爷一拍桌子似要发作,田太太见状连忙催促着柳生一行人趁早启程。
“太太。”惜雨展了展一袭枚红色的披风拜了一拜:“小姐的确不宜去面见兰蝶姑娘,可兰蝶到底也曾是夫君的内人,也算和我们是一家人,如今举家而回,独留她一人在异地他乡,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那也太不近情义了,不如我和夫君替小姐去道个别,也算是尽了情谊了,了了小姐的念想。”
田老爷不答言,田太太蹙了蹙眉头无奈地点点头算是默认,柳生拥了拥清云的肩:“别傻站着,去车上等我们把。”
清云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不知还能否再见,大雪飘飘蒙蔽了双眼,只看得惜雨那袭枚红色的连帽披风在风雪中那么鲜明。
“云儿,听你夫君的话去吧。”田太太安慰道:“你只管放心,我们不会怠慢她的,待你们都回转了性子我再求求你爹让你们一家团圆吧。”
清云泪眼迷蒙地看着眼前慈爱的田太太,虽说是命中无子女缘分,但朝夕相处二十余载,今日就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亦有诸多不忍,强忍着离别之悲和对兰蝶的牵挂伏地冲田家老爷和太太扣了个头,被丫头们搀着上了马车,临上车的那一回眸清楚地看得田家太太正在抹泪。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柳生搀着那袭枚红色的披风唔得严严实实的惜雨走了出来。拥上另一辆马车,拜别了田家二老,清云期盼地眼神被柳生截住,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京城外离去。
33
33、殊途 。。。
车马出了京城百余里,直到暮色四合,看不清积满皑皑白雪的远山才渐渐停靠在驿站旁。
清云不待车停稳就跳了下来,一路踏着雪磕磕绊绊奔向柳生乘坐的马车,还未及掀开车帘,一只素手便抢先掀开了,一袭枚红色的披风下掩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离别不过几日,却像一生。
兰蝶跳下车扑在清云的怀里,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清云紧紧地将兰蝶抱着,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一般,亦是止不住泪流。
柳生也跳下车来,看着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却也还理智地劝说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现如今也是黄昏了,惜雨那边想来也是被发现了,田老爷不会善罢甘休的,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轻车快马就该追来了,你们此时赶紧抄小路走,万不可走官道。东西也别多带了,银两我都换成了银票,你们走得远远的,别再让田老爷发现了。”
听了这番话清云和兰蝶都有些动容。
“此番多谢你的成全与大度,无以为报,且请受我一拜。”清云说道,连同兰蝶一同朝柳生拜了一拜。
柳生慌忙扶起二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就算不是夫妻,也是亲人,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都彼此成全了吧。清云我是小户人家的子弟,承蒙你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