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敏妃娘娘。”随行的老嬷嬷赶紧行了礼,身后的侍女跪了一地。
却见那敏妃目不斜视地推开了门,步子一步没有放缓地走了进去,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轻轻地抛出两个字:“免了。”
李嬷嬷领着兰蝶随敏妃进了屋,其他的侍女只在门外候着。
屋内坐着一名年轻女子,一身天水碧的青纱绫,素雅高洁,正端坐着看书,那神情倒有三分像清云的。见了来人便放下书本端坐着。
“敏妃拜见姐姐。”敏妃微微一曲膝略施一礼。
“原来是妹妹来了,快看座。”贤妃招呼道:“快给敏妃上茶。”
敏妃倒也不拘谨,在贤妃下手的座位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细品。
“奴婢拜见贤妃娘娘、敏妃娘娘。”老嬷嬷跪拜道:“王爷昨日新纳了兰妃,今早特地来拜会两位娘娘。”
“兰妃,还不拜见贤妃娘娘和敏妃娘娘。”
兰蝶只得学着刚才敏妃的礼屈膝道:“兰蝶拜见两位姐姐。”
只听见“哐啷”一声,敏妃将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兰妃刚才说什么?”
兰蝶心中一惊,迟疑了很久,忐忑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兰蝶拜见两位姐姐。”
“姐姐?”敏妃面带嘲讽:“这王府几时这般没规矩了,也没有妃也没有妾,也没有主也没有仆的。”
说罢又瞟了贤妃一眼:“姐姐,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不值钱了,你我皆是侧妃,叫着姐姐妹妹彼此倒亲昵,今儿个,连这可卖可送的侍妾都赶着我们叫姐姐了。”
兰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偏是妹妹较真,兰妃刚来王府,不知这些规矩,也不必苛责了。”
“这可奇了,王府就是新买个丫头也要先□好了才能进府的,李嬷嬷,你该不是老糊涂了吧,这点小事也要我教你。”
“回敏妃娘娘的话,王爷之前纳妾,是要提前三个月准备的,可这次王爷说纳就纳了,什么都没准备。”
“这我也知道,可我也是听说这兰妃在来王府之前就已经是别人的妾了吧,莫不是在之前的夫家也赶着你家的夫人姐姐妹妹地叫着?”
“娘娘问你话呢。”李嬷嬷赶紧推了兰蝶一把。
“回娘娘的话,我之前的夫家原是一介草民,并不知这些规矩。”
“放肆,满口‘你’啊‘我’啊的成何体统。”敏妃一拍桌子:“我也听说,你夫家的夫人可是名动一时的京城第一名媛啊,原来是这样没礼数没教化的人,那看来传言也是不可尽信啊。”
贤妃闻言脸色一变,遂笑道:“敏妃妹妹到底是年轻率真,可也得慎言啊,兰妃妹妹不知礼,你教她就是了,何必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继而转向兰蝶“兰妃妹妹,你敏妃姐姐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人,话虽是重了点,却也是为你好,恭顺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你我姐妹之间倒可以互相担待点,若叫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知道了就不好了,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坐吧。”
贤妃话说得温和中听,倒真称得上这个“贤”字,兰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退到门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敏妃正要说什么,门外的侍女走了进来:“贤妃娘娘,雪妃求见。”
“哦,原是我叫她来说说话的,现在倒是热闹了,叫她进来,我们姐妹一起认识认识。”
门外款款走进一名女子,还未来得及行礼,敏妃发话了:“雪妃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教新来的兰妃学礼数呢,侍妾该怎么行礼你倒是做给兰妃看看。”
雪妃顺从地答了一个“是”字,随后撩起裙摆缓缓地跪拜在地“婢妾如雪拜见贤妃娘娘、敏妃娘娘。”
“兰妃可记住了?”
“婢妾记住了。”兰蝶惶恐地答道。
“雪妃,王爷那么宠你,贤妃姐姐又待你极好,不如坐下一起说话吧。”
“折煞雪如了,贤妃娘娘和敏妃娘娘贤德大度,可尊卑有序,雪如岂敢越界。”
听闻此言,兰蝶慌忙站起身来。
“兰妃妹妹只管坐着,不必拘礼,你初来咋到不知者不愠
如雪站在贤妃榻前笑道:“这兰妃不正是前儿留宿王爷书房的姑娘吗,看来王爷倒是喜欢的紧。”
“姐姐素来称赞雪丫头有眼色,果然不假,兰妃前途无量,趁着还没飞上高枝,能攀的着的时候先攀着。”敏妃阴阳怪气地说道。
贤妃见她说话口气不善,且意有所指,唯恐惹出是非来,便找了个理由一起打发了。
兰蝶方才觉得,做一个妾原来是如此卑微的事,尽管在清云手下亦是妾,忧心的却是名分与宠爱,而刚刚那片刻才知道为妾最要忧心的是怎么在夫与妻的夹缝中生活下去。
难道我又选错了,清云并不是那么刻薄的人,但回思一番,如今惜雨也嫁了柳生,可怕柳家的水未必就比王府的浅,想到这也只叹命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