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用手沾水,在桌子上狠狠写下一个反字,抬眼观察着海娘面容。海娘果然见字大惊:“爹爹真真是走了这一步?”
魏如苦笑点头:“不瞒小姐,老爷早前亦有此心思,只时机不对。”
海娘疑惑:“先生不怕?”
魏如却道:“老爷对老朽有恩,若当真事态如此发展,说是野心也好,愚忠也罢,自古忠臣不侍二主。且若于国于民有益,老朽何乐不为!却又怕些什么?”
海娘眉头紧锁:“先生不怕也儿。。。。。”
不待她说完,魏如起身下拜:“正是要恳求小姐,也儿托为小姐帮衬,老朽亦不负他了。还望小姐千万莫得推辞。”
海娘挑眼一笑:“先生可知这乃是掉头的差事?即便不丧命,却也落不下什么好处?”
魏如亦是一笑,心中念叨:若不是为了也儿你何苦自个儿病成这个样,却巴巴的跑来询问?只嘴上却说:“老朽自然知道凶险,只平日老朽所见,小姐心地慈善,情义无双,自是位女中豪杰,且与我也儿亦交情颇深呐!”他这句交情颇深说得别有用意,叫海娘一时红了脸,心说这老狐狸倒是精明,自己与宋也的情义竟也被他看了去,可从头一想,这事且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人可行。魏如虽是好心,若非走投无路,断不会作此打算。遂单手微抬:“老先生请起,不知叫海儿如何做?”
魏如却不起身,跪直了身子低头道:“也儿如今还蒙在鼓里,若别处捕风捉影听来实情,便不知出什么乱子了,万望有人和他说个明白,只除了小姐,无人压得住他那性子。”
海娘心中一沉,心中着实不知自己在宋也心中够不够那个分量,只是满府上下,却也找不出第二人比她担得起这事,思及此,便不再推辞,起身走向门口幽幽道:“就按先生意思!”
魏如见海娘答应,深深一头磕到底。便又回屋拿出一个包袱,叫来小厮道:“你去门房找一个叫小印子的,叫他来回话。倘或遇见公子在那,便先叫公子去园子,便说小姐叫他有事。”
小厮躬身退下。
宋也见一大早爹爹便被老爷叫去,自己左右等不回,亦觉察仿似出了什么事端,一时自己溜达出来,打算探个口风。
门房处却被小印子绊住说个不停,说来说去也还是皇上长的什么样子,皇上是个什么威严,听了半晌方说到巧儿,正要往下问,却听有人喊他说小姐找他有事,叫他立刻去。宋也无奈间只得断了话头,去了园子。
小印子到得西院时,魏如已然等在那里。小印子躬身一礼:“老先生好,不知先生有啥差遣,小印子一定办好。”
魏如一笑:“你倒机灵!”
小印子嘿嘿笑道:“也不是小的机灵,倒是令公子是个好主子,时常的不嫌弃与小的话家常,正是找不来孝敬之处,老先生但凭吩咐。”
魏如点头:“好!好!如今亦是为了也儿之事,详细却说来话长,你只管不用多嘴告诉外人便好,可使得?”
小印子立马跪倒:“不知是何事,小印子只当没办过这个事,听爷不曾听过,来也不曾来过。”
魏如拿出手中包袱:“唔,你且到刘府,交与刘三公子,只说往后叫他多多帮衬。”
小印子虽是心中莫名,但见老先生眉头紧锁,表情霎时严正,便一头磕下去接了包袱道:“老先生放心,小印子在,包袱便在。”说完一头不回走了。
魏如倒笑起来,心说怪不得也儿得意这小子,实在跟他自己一般无二的愣头青。可倒看着,却也是个有些情义的。
想到这,心中放下大石,整了整衣襟朝偏堂走去。
这一路他走得仿似特别漫长,平时有些风湿的腿,如今却更加疼起来。一步一挪,可偏堂终究是到了。
张辰一脸的红血丝等在那:“老先生终究是来了。”
魏如老拳一抱:“老朽汗颜,如今只献一计,便收山隐退,求老爷成全。”
张辰一愣:“可是张某苛待了先生?”
魏如摇头:“并非老朽只能同张府同富贵而不能共患难,实在是年岁以高,黔驴技穷。”说罢已是低身跪倒。
张辰几步走来搀起魏如:“先生有何计策且说吧,你在府多年却也对张府诸多益处,张某定是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