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薄雾未散,太阳未起,暗侍便匆匆入馆禀报:秦之炎的身份至今仍无所获。而跟踪之人昨晚浮尸于城南镇湖之郑
听了这话,我身上立刻略过一阵寒意,垚儿慌忙上前对暗侍道:“葬了就是,回来乱什么”
“诺”
我只能强做镇定:“他们因我而死”完此句,身上已经凉了个透:“其家眷去奴身还原籍。好生安顿”
暗侍称“诺”又道:“那……此事,是否立刻调拨人马,再次寻迹跟踪?”
我与绿茵对视一眼:“再去也是枉送人命。算了,此事容我再想想。”暗侍去后。我也再难入睡。干坐了一会,才蒙蒙亮,又风尘赶路。
刚行至郊外,军士上前告之:“公主,秦之炎求见”
我悄悄握紧了拳头,扣紧牙关:“不见,照常赶路便是”
军士领命去了。
一路照常走着,沿途青松柏桦,偶尔野花点缀。蓝白云衬着溪水山丘。虽也有颠簸难行时,转眼,我们平安到了王城。
郢都城素来以奢华着称,一路走来,多见装饰华丽的酒馆和楼庭,眼前的宫楼门宇,多雕花高楼,少平居陋室,街道上红红绿绿的飘逸纱罗中隐隐飘出各种香料香粉的气息,笑声与叫卖声铺盖地,甚是热闹。就连飞鸟也不再留恋青,反住脚在这红墙青瓦,人间盛夏。大队人马从城中央徐徐而过。最终踏上了青石铺就的宽阔大道,一条直通巍峨宫门。
两侧内侍有序,按礼相迎。
又过了两重门宇,见众宫侍拥来。
“老奴拜见大公主,春申君”
脑海里闪过那个一直跟在楚王身后的老内侍,他从来不卑不亢,似嘲似笑。如眼前这般,即使眼睛眯成缝,还是能从那堆皱巴巴地眼纹内闪出一道精光:“大公公”
他默默看着我良久,才再度施礼:“公主一路辛苦,大王日夜期盼能与公主骨肉重逢。特命老奴前来相迎”
“衍玉福薄,未能长留父王身侧尽孝,多亏有大公公在旁日夜侍候,免我担忧。替我尽心。衍玉感激不尽”
“不敢,老奴即便侍候的妥当贴心,终不及公主能绕膝身前,使得大王安享伦喜乐”
“大公公言重了”
“公主请”
我遂由他引路而来。玉石垒砌的大殿宽阔明亮,灯盏摇曳,百官朝服跪坐两侧案前,再看威霸楚王,他华服加身,身躯雄壮伟岸,美须轻染白霜。不怒自威。当我携一干人入殿俯首而拜。他口称:“免”威仪之音不免让人觉得疏离:“王儿受苦了”
“父王常年征战边疆,身系四方,虽无暇顾及后宫之事,却乃楚国之幸,万民之幸,亦是儿臣之幸,儿臣不敢言苦”
他点头有赞许之意:“近些来”我领命上前入坐,更近一些,只觉得流珠下的容颜比记忆里老了许多。他粗糙的手掌,轻轻落在我的脑后,在冠满珍宝的头饰上微做停留:“王儿这几年颠沛流离,久居他国,想来也是险中求生”我低头不语,心中却早已泛酸:“寡人思之不忍,定会厚赐与你。前些时日,以命人重新休整了你母后的永阙殿,你暂且入住正殿,等公主府邸完工,再一并搬去吧”
“多谢父王”
“春申君迎王儿回朝有功,应当厚赏……”
“谢大王”
人人一番封赏后,百官敬贺。楚王自是大喜。
晚间,为贺公主归来,楚王大宴群臣,闹至三更才纷纷散去,楚王微醉,独与我多了三言两语,却也多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审视,随后便也命我退下歇着。
我与绿茵走出正殿。刚至宫门,却见一位紫衣锦服的男子偕同几个侍人迎面而来,正要擦肩而过之际,那人喊一声:“玉妹留步”
我侧脸笑问:“喊我么?”
来者施礼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