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的反应彻底把他弄懵了,他既不知道他早上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沉默和回避意味着什么。
那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呢?也和他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说不委屈那是不可能的,这算什么啊?把自己捅咕了一顿,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对自己冷冰冰的。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没等他纠结多大会儿,陈秘书突然找过来,看了他一眼说:“监狱长让你回去休息,这几天不用过来。”
岑谐怔住,声音有点失控:“为什么让我休息?”
陈秘书:“你不是不舒服吗?给你放几天假。”
岑谐微怔,失落地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陈秘书又叫住他,提醒道:“车钥匙。”
岑谐缓缓转身,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不情不愿地递了出去。
陈秘书把车钥匙接过去后,他还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低声问:“他……监狱长是不是想开除我啊?”
陈秘书没说话。
应逐给出的说法确实是岑谐身体不舒服,给他放几天假。
但是陈秘书爱琢磨,司机、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这三者的关联直接被他延伸出了岑谐工作表现不过关、精力不佳、无法胜任司机、回头找个时间开除的意思。
只是他并没得到明确命令,所以不好给岑谐肯定的答复,只能用沉默代替。
如果猜对了,也算提前给岑谐提个醒。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什么都没说。陈秘书一向滴水不漏,这么做可进可退,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岑谐看陈秘书这个反应,果然理解成了默认,心里一沉,神色也黯淡下来。
应逐站在办公室的窗后,看着岑谐的身影穿过院子和车道,出了大门,只看背影就能看出他的失魂落魄。
给岑谐放假是他站在岑谐的角度思考过做的决定,他觉得岑谐作为职场性骚扰的受害者,短时间内肯定不想看见自己。所以让他回去休息几天,避免接触,免得他不安。
岑谐回去后一直坐立不安。
应逐要开除他。他心里认定了这件事,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继续待在这边的小公寓里。他有应逐的日程表,每天都躲在应逐小区停车场出入口附近偷偷观察,看应逐也没有招新司机。
好在连续观察几天后,他看到应逐都是自己开车出入。
这天晚上又下雪了,十点多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岑谐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应逐站在门外。
应逐抬起头,看着岑谐,身上还是工作时的严谨装扮,西装革履。他的镜片微微有些起雾,肩膀上也被雪淋湿了一点。两人隔着条门缝,门里门外地站着,一时无话。
沉默片刻后,应逐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他过于正式的神情让岑谐紧张起来,拧着门把的手也握紧了,拉开门让他进来。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餐桌上放着一碟没吃完的黄瓜,电视机开着,声音衬得这间小公寓更寂静。
应逐在沙发坐下,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很直,肃静得像在市政大楼开会。
他今天来目的是道歉,然而他看着岑谐看了许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一直以来,他在人际交往中总是把社交温度调到一个温暾的频道,也从没对谁有过那么过分、野蛮甚至下流的冒犯。
岑谐看着他也是一言不发,应逐的样子让他感到很不安,怕自己的猜测落到实处。
屋内安静了许久后,应逐终于开口:“对不起,我那天早上睡懵了。”
他自己也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睡懵了并不会让人用手在别人身上乱摸乱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