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坐在马桶上,越回想,心越凉。
有了刚才的事,岑谐会不会复盘并误解自己之前的行为?比如专门为他设的住房补贴,还有让他当管理员的建议。
现在看起来,这些都成了能指认监狱长用心不良、逼良为娼、想和他进行权色交易的证据。
还有昨天是他提的让岑谐睡床,这更是显得是早有预谋。
不是,问题是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岑谐做这种事啊?
焦灼了好几分钟后,应逐拿出手机,搜索“怀疑自己是同性恋怎么办?”
一般这种问题下面全是玩梗,网友向来不靠谱。
应逐放下手机,继续啃指甲。五个指甲都啃秃了外面才隐约传来一点动静,是岑谐起床的声音。
应逐侧耳听着,那动静响了一阵之后,有脚步声渐近,经过浴室门口的时候停了大约两秒,然后就离开了,接着是房间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岑谐出去了。
应逐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出来后忍不住又看向那张床。两条被子纠结在一起,缠着,压着……又让他想到刚醒那会儿的情景。
大雪已经停了,窗外一片耀眼的白。
岑谐回来的时候,应逐正在收拾自己的出差包,听见开门声后,他手上一顿,没回头,继续低头收拾。
咔嚓——岑谐关上门走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鼻尖被冻得有点红。他走到应逐身后的小桌旁,从怀里掏出买回来的热粥和包子放到桌上,小声说:“吃早饭吧。”
出差时负责安排应逐的食宿也是司机的工作之一,小旅店没有自助早餐,岑谐只能去外面随便买了点。
应逐没说话,他现在不敢出声,声音肯定能听出不对劲。
岑谐等了两秒钟,就进浴室洗漱了。
岑谐从来浴室出来,站在原地沉默片刻,说:“高速已经通了,吃完早饭就能走,我先下去把车预热。”
应逐还是没敢看他,但这回嗯了一声。
关门声响起,一直假装忙碌的应逐终于停了下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窗看下去。
楼下,岑谐从小旅馆的大门出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把车启动后开了暖气,又推开车门下来,从兜里掏出塑料袋装的包子,就这么站在车外吃了起来。
应逐想起自己之前跟他说过,不准在车里吃东西。
雪虽然停了,但冬天的清晨还是很冷,应逐看见他单手插兜,冻得缩颈夹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跺着脚,在原地来回打转,呼吸的时候带出小团小团的白雾。
看到这一幕,应逐忍不住懊恼起来。接着他又想岑谐每天来接自己的时候,是不是都是这样在冷风里吃早饭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让应逐心里一紧,心脏又是那种熟悉的,被轻轻拉扯着的感觉。
应逐就这样趴在窗边,一直看着岑谐吃完早饭上了车才缩回来。
上了高速后天彻底放晴,太阳把道路照得明亮闪耀。沉默在车厢中流转,两人都有没有说话,应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看手机或者闭目养神。
世界一片银装素裹,窗外的雪原飞速后退。
应逐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感觉眼睛被雪晃得有点不舒服。他转头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恰巧和岑谐四目相对。
目光一触,岑谐飞快收回视线,像被盐蛰了的蛞蝓,瞬间缩了回去。
这种回避被应逐理解成了厌恶,岑谐拒绝对视的反应分明是被猥亵后的恐惧。应逐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皮。
两个多小时后,两人回到厄舍。
应逐看着驾驶座上岑谐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推开车门下车,直接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岑谐看着他进了大楼后慢慢俯下身,把下巴搁在方向盘上,眨了眨眼,盯着应逐身影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