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领办公室走出来之后,道恩·雷蒙德缓缓地朝电梯走去。
电梯在往下一层的时候停住了。
厢门朝着两侧打开,道恩·雷蒙德抬起眼眸,看着走进电梯当中的少年。
尤里·普林霍尔,首领的养子,光明会的隐形人。
“好久不见了,雷蒙德。”少年站到了在他的身旁,他的身形很瘦削,只到男人的胸口,那阴郁柔弱的表情在电梯玻璃的倒影中有一瞬显得很冷漠。
“凡纳特之行看起来不是很顺利?我一度听说你死了。”
“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我们都知道,最失望的人恐怕不是我。”
少年的话语显然意有所指。
道恩用余光看向角落的摄像头。
闪烁的红点反射格外刺眼,老列维的眼睛几乎无处不在。
“那天我在教堂遇到了伊斯特修女,她问起你,说你很久没去了。”少年忽然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替我向她问好。”
“反正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自己去。”
电梯到了另一个楼层,叮的一声,门开了。
“听说晚上还会下雨,出门的话,记得带伞。”
尤里·普林霍尔这样说着,走了出去。
……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很快。
到了晚上,天上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
汽车的轮毂压过潮湿的柏油马路,安静地停在了一间白色的教堂门口。
银发黑手党坐在车后座,从西装口袋中拿出手帕,捂在嘴边低咳了两声。
坐在驾驶座上的黑发青年抬起手将车内的暖气旋钮又往max的方向拧了拧,语气莫名有些焦躁。
“该死的破车,这暖气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塞克塔斯本以为道恩今天带着伤接受首领召见已经是勉强而为了,没想到这个重伤未愈的黑手党大晚上不卧床休息,居然让他开车来到这个偏僻的教堂。
他以为他是铁打的吗?知不知道普通人被枪击最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出院?什么样的神需要人顶着肚子上的窟窿亲自来礼拜?
赛克塔斯在心里发着三连问,脸上写着极度的不赞同。
他仿佛忘了自己以前在前线作战的时候那六亲不认的模样,就算是面对已经炸断了一条腿的士兵也会怒吼着让别人匍匐前进,更不用说只是腹部中弹了。
但同样的遭遇放在道恩·雷蒙德身上好像就变得格外不同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有一种牵动人心的魔力,特别是当露出那难得的虚弱和疲惫的神情的时候,让人也跟着胸膛发闷,好像心脏堵了什么。
热风呼呼地从通风口吹出来,在车里嗡嗡作响。
后座的咳嗽声停止了,男人将手帕塞回西装内袋,嗓音有些嘶哑。
“水。”
塞克塔斯把车座上的瓶装水拧开,递到对方手中,看着那面无血色的银发黑手党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止痛药含进嘴里,就着水吞了下去。
“老板,我知道你很虔诚,但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将水瓶重新递到他的手里。
“在车里等我。”
他这样说着,转身下了车。
简直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塞克塔斯从后视镜里看着道恩撑着伞走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