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碗奶汁早就变馊了,不能食用了。但山妮想不到这一点,她只是一昧自责着。
只要清醒着,她就不停地摸着儿子的身体,生怕它会变凉,变硬。她一刻不
停地喊着:狗剩,乖宝宝,忍着啊,好人会来救咱们的,你爹爹也会来救咱们的,
咱娘儿俩一定要活下去。山妮的声音已经嘶哑,嘴唇干裂,喉咙肿痛,从骨髓深
处泛上来的疲乏感一阵一阵涌上来,她真想闭上眼,就此长睡不醒‐‐但是儿子!
怀中的儿子每每扎疼了她的神经,把她从生死线上唤回来。
狗剩儿,乖宝宝,吃奶奶,睡瞌瞌,睡到明天长大个儿。她舔舔干裂的嘴唇,
嘶哑地唱着,唤着。她感觉到淡淡的咸味儿和血腥味儿,是嘴唇干裂处渗出的血
‐‐血!
血!她从半昏半睡中惊醒,喜悦之涛冲上太阳穴,冲得眼前阵阵发黑。她怎
么这么傻呢。她没有了奶水,但还有另一件财宝:她的血水啊。她全身的血水有
多少?不会少于两碗吧,这点血液至少够维持儿子两天活命。
她没有耽误一秒种时间,立即咬破了中指,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变成血滴,
从指尖滚下来。山妮把手指伸到儿子嘴里,已经十分虚弱的小狗剩凭着本能立即
吮吸起来,他可能感到略带咸味的血液和甘甜的乳汁不同,无力地用舌头把指头
顶出来,气息微弱地哭了一声。山妮再次把指头伸进去,焦灼地劝着:吃吧,儿
子,这就是妈妈的奶水,妈妈这会儿只能给你这样的奶水。吃吧,快吃吧。
狗剩儿当然听不懂这些话,但极度的饥饿最终战胜了他的挑食,他开始吮吸
妈妈的血,咽下第一口,随之他的吮吸就变成了习惯性的动作。山妮用意念把全
身的血液调动、集中,沿着手臂上的脉管送到中指指尖,一滴滴地流进儿子腹中。
在指尖的痛楚中,她心中却泛起一阵阵的欣慰。
旧金山第三天
珊妮在黑暗中醒来,屋内的萤光已经明显减弱了。这是正常的,萤光物质是
受激发光,而它们已经三天没有接受阳光的滋养了。
她在黑暗和死寂中静静地谛听。不,听不到一点声响,旧金山还是一座死城。
按说,政府组织的救援队伍该到了呀。也许,这次地震造成的破坏要远大于她的
估计。
小玛丽又饿哭了,珊妮也是饿得满腹焦燥。两天来,她只是在昨天吸了几口
奶水,其数量只够把她的饥火勾起来。但她不敢浪费,送奶系统中这点仅存的奶
水是她和玛丽获救的唯一希望。而且‐‐谁知道那里有多少存货?是100加仑,
还是只有一小碗?坚固的墙壁牢牢守着内部的秘密,她真想把这些管道打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