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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那一对儿白瓷虎,应祉忍不住上前拿起来。依旧光滑雪白,再一细瞧,底下压着张方正米黄纸。上面落着几行蝇头小楷——
行橐萧萧又出门,
也觉瑟瑟染秋温。
思志日日只空言,
君知年岁应如此。
一纸犹写了一半,余白部分她应是想继续提笔的,后只落了个“坐”字,便在纸上大画了一个“”字。墨透纸背,但犹可见。
不知其意,估摸是说她壮志未酬。应祉猜着,她应该是极为喜欢这对白虎的,那便好,只要她喜欢就好。
打量四周,猝然,书房外传来声声“哎哟”,抱怨连天。
应祉推牗,目光探出去,景清幽和公主两人各自挑了担水,慢吞吞从后院逶迤而来。
伊怜脸蛋儿惨白,紧抿着嘴唇使劲儿,景清幽那担水是满的,但脸色尤为轻松,袍衫上只浸了点湿意。相反,伊怜只挑了半桶水,但一路“哎哟”个不停,在后头似乌龟移步般慢腾腾,景清幽忍不住想上去,还好已至院中,放下她那担水,等候公主过来。
最后几步路,公主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了,脸上掩不住的欣喜,正当放下水桶,却因太过急切,人还未站稳一边放桶一边踉跄几步,不小心踢倒了水桶,轱辘几下滚到了景清幽脚边,顷刻水洇湿了鞋袜。
“哎哟!景大人,真是不小心,我……我不是故意的!”伊怜一脸惊讶,也许有几丝歉意。
罢了,景清幽宽慰道:“公主殿下今日也练得差不多了,但犹须记得,若想练手好字,手得下苦功夫。”
伊怜欣喜颔首,“那今日本公主可以走了吧?”
“公主慢走,下官鞋袜湿了,就不远送了。”
说罢,伊怜撒欢似的离开了衙署。望着公主离去的背影,景清幽无奈地摇头。她算公主哪门子老师,却要日日盯着她做事,尽是吃力不讨好。若不是因为圣上应允了兴建女学,她才不愿接这等苦差事。
正欲提着湿重的鞋子离开,身后传来了枯叶被踩的“沙沙”声。
“你这是要去哪?”
转头一看,是应祉。莫非方才的一幕他都瞧见了?
“回书房罢。”
应祉上前去,“可你这鞋袜尽湿,秋寒深重,小心着凉了。寒从脚上起,也是厉害。”
景清幽低眉,回道:“多谢应少卿挂心,下官的身子自己清楚。”
她连关心都要退避三舍,只会让他显得无所适从。
“下官突然想起来,今儿快晌午的时候,有位自称段二的来寻大人。下官说您不在,他便只让我给您传个话。”
应祉了然道:“是段含征,我昔日在军营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