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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壶看着这一老一少还有受伤的哑巴木匠,深知以天尽头衙门的信誉,老实人不被逼到绝境是想不到报官的,他们能来寻求庇护,便是怕极了以后这种事还会找上门。
许文壶的神情严肃下去,稍作沉吟便道:“好,这案子,本县立了。”
去书房的路上,李桃花头疼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不该答应那么痛快的,这衙门里连个你能使唤得动的人都没有,你怎么去王大海那里抓人?你忘了连咱们两个想混进去都得偷偷摸摸的吗?”
许文壶蹲下脚步,叹息道:“李姑娘所言甚是,我也在为这个犯愁。“
没等李桃花说话,他旋即对李春生道:“李兄,麻烦你等会儿执笔写下革职文书,将这衙门上上下下所有的衙差,全部按放职处置,然后重拟招差告示,让兴儿张贴在衙门门口,新招的衙差要年轻力壮的,年纪在二三十岁最好,若再会些拳脚,那就更好不过了。”
李春生眼里有些复杂的钦佩,“当真如此?”
许文壶双眸清明决绝,眼神望向衙门内外的屋宇楼檐,“早该如此了。”
李春生欲言又止,终究将心里话拿出来说:“许大人,不是我泼你冷水,但此事施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天尽头一整个姓王,天上落下滴雨水都得跟王姓,有王大海在,寻常人谁敢和他对着干?纵然有心想来,恐怕也迈不开那个腿。”
许文壶点头,温声道:“对此我已有所预料,此事无其他破解之法,唯有一计可试。”
李桃花问:“什么计?”
“把所有衙差的月钱都提到二两纹银。”许文壶平静道。
李桃花差点惊掉下巴,“二两?”
连李春生也瞪大了眼睛,恨恨看向自己的一双残腿,只怨自己残疾,不能有幸去挣那二两银子。
因为给的钱多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来衙门当差的大多是凭关系进来的,衙门管吃住管衣服,月钱等于没有,就这样还有一群二世祖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因为只要进了衙门,自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手头有钱花。
县太爷此番将月钱提到二两,等于给肥肉又上了一层油光。
许文壶道:“我来此任职至今虽无甚长进,却也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告示张贴出去若仍无人敢来,大不了就再往上加。”
兴儿这时皱巴着一张脸,吞吞吐吐道:“公子,衙门的公库早被上任县太爷打包带走了,若将这个改进上报朝廷,等钱下发下来,起码也要等到明年。而且咱们带的盘缠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纵然是想自己垫上,恐怕也没那个本事。”
许文壶怔愣一瞬,精气神顿时便被抽走许多,神情忧愁起来。
李桃花默默观察片刻,清了清嗓子道:“对了,突然想起来,我那边还有二十两放着,也是你之前给的,反正留着没什么用,就先借给你好了,以后别忘了还我就行。”
许文壶面露吃惊之色,抬眼呆呆看着李桃花,仿佛从未想过她会有如何举动,再开口,一时间声音都有些略微哽咽:“李姑娘,你……”
李桃花不耐烦道:“好了,我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肉麻的话不要跟我说。我就是纯纯看不惯王大海仗势欺人而已,能够把衙门的人手问题解决了,以后干什么都方便,也不用天天担心被他派人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