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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在云鹤手上,已冷了。
苏以言道:“哥哥竟同我生疏如此?”
云鹤摇摇头,“天冷,你握着也暖和些。”又取出另一根干净的帕子替她印眼泪。
苏以言嗔怪道:“知道天冷,出门也不带个手炉,氅衣也不着一件。”
只披了个青色暗云纹斗篷,想是事态紧急,还需骑马而去。
都是关心的话。
云鹤心中一动,失笑答:“表妹,我是去衙门的。”话中之意便是不应穿戴这些。
云鹤见她不答话了,手中的帕子也浸湿了,只道她还在落泪,隔着帕子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缩回了手,哄着她,“表妹,都是为兄的错处,望表妹大量,原谅为兄,莫再哭了伤了则个的身子。”
苏以言那轻轻啜泣的声音惹得云鹤心乱,但他没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他又道:“我有东西在书房,未带在身上,表妹可否与我一起去取?”
到了书房,哪儿是什么东西忘了。云飞
一见那红泥小火炉子,瞬间心领神会了。
苏以言在门槛处,竟发觉云鹤书房隔间不知什么时候竟做成了一个暖阁。雕花木窗外是那片熟悉的红梅映雪、窗边弯着几枝翠竹,覆白压了枝,窗内摆上了两把椅子,以狐裘覆。临近窗边的炭盆暗燃着无烟兽炭,使屋内暖意融融。茶席中央还设了一方红泥火炉,炉火微红,上置鎏银茶铫,壶嘴轻吐白气,倒与屋内那青釉莲花形香炉出的烟并在一起,与窗外的雪交织。
子星替苏以言摘了斗篷。
云鹤看向她满脸的泪痕,有些自责,吩咐道:“云飞去打热水来,”又对着苏以言伸手做‘请’道:“表妹,请进。”
苏以言心中突突乱跳。
他还记得。
记得她先前说过,下雪时,想同他一起赏赤白之风光。
但她却故意把着门,不进去,一双亮如昼灯的眸子带着笑意,调皮道:“哥哥,有公务,不妨事儿吧?”
云鹤笑答:“不妨。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云飞打了热水来,便持铜火著拨碳,子星从怀里取了帕子沾了水替苏以言把泪痕拭去,云鹤已准备用黑釉兔毫盏点茶,却没抬头道,“何故哭泣?平白哭坏了身子。”
苏以言不答,云鹤又道:“此间事大,回京述职之后不知是祸还是福?”
苏以言不解:“哥哥如何这样说?惩没贪官,便是功。”
云鹤却摇头,取了长颈锡汤瓶注水,又以茶筅击拂,汤面浮起“云脚”,他分了一杯递给苏以言。苏以言接过,低声道了谢。
云鹤单手撑脸置于黄花梨木案上望向苏以言。
云鹤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量举动,于是他看了两眼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不是没想过,让母亲去替他说亲。
可他迟早会离开睦洲的,他在京城还未扎好根,到时候是让苏以言跟着他四处奔波吗?况且他云家在朝中,根基不稳。每走一步都得思虑再三,莫连累了家族,莫要惹得君王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