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院子路上遇见正要来寻她的二房三小娘子云今珴。
远远看来,就是一团火向她扑来。
她今儿也如同前日见面般穿得明艳,上着石榴红金花袄子,下穿金边绣榴花襦裙,开朗笑着上来攀着她的手邀她一起赏梅去。
原来府上除了四方小径那片如血般红梅林,还有另一片,隐在府后靠山之地,立于后池水榭之周。
是府上三官人二十年前中举之日开拓土地,亲手种植的一片名贵绿萼梅,远看甚雪三分,近香比红梅更浓。
她刚听大外姑谈论了朝政,涉及自己家与外祖父,便是思虑过深,推脱说身子不适不便前去。
可能二房娘子谢氏也嘱咐过云今珴一些。
云今珴满脸失望带着丫头走了。
是夜,果真如白日姜氏所言,墨天暝晦却无甚云,隐隐可见数粒星辰印于穹上。
她不懂星象,只披着斗篷,迎着冷气,孤身立于院内,手持一块青色玉玦,伴着身边那一株树干上已染上斑驳寒霜的桂树,呆呆地望着当空最亮那颗辰星。
司天监。
一个仿若已过知天命之年的老头穿着紫色朝服负手站在后方,看着前座握着狼毫不断舔墨之人奋笔疾书,他跟着念出了声,越念眉头皱得越紧,“明与四星等,车星角益众,五星入轸中。鄂岁,岁阴在酉,岁居午,出于长王。岁星失序,危宿。毕宿侧,附耳摇动。【1】这些话你也敢往折子上添?是嫌老夫活得太长,是想让老夫明日当众被问斩?”
测验记注刘成,被自家老师司天监监正徐文冷不丁重重拍了头,吓了一跳,笔墨浓稠,沾了纸上,晕不开墨迹,反而糊成一坨。
刘成去年十月才被他老师从司天监监生提到司天监天文院来。
此后,昼夜鹅雪,天色阴暗。
仅有两夜可观望天象,那夜算是勉强可见星辰,但那夜乃是另一个测验官值守。
除却那夜,便是今夜了。
今夜天色甚妙,刘成第一次行本职务,早便在司天监用了晚膳,于浑仪台上做好了准备,用以昼夜观测天象,施行记录于册。
他回头看向自己老师,见老师皱着眉头,恭敬站起身来,向老师赔礼,但语气还是不自觉带了委屈,“可学生观测今夜天象,天象显示就是如此。”
“如此如此,那你这个测验官也就是如此,”徐文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抱着手,在台上走了几步,骂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你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这怎么不该写了?”刘成反驳道:“天象如此,难道还要让星辰偏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