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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禾缩在阮真莎怀里,内心里,两个想法互相搏斗。
明明孩子们很喜欢单副官,为什么父亲要说,外城人讨厌单副官呢?阮禾想道。
但父亲很聪明,所以他说得是对的。阮禾又想道。
一夜过去。
第二天,柳法打开门,发现门口摆着许多食物。
那是外城人送来的食物。
阮禾和外城人聊天时,无意中说出了家里的情况,于是,他们倾囊相助,只因为他们一家,是单副官的朋友。
这一刻,阮禾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件事,父亲也会猜错。
第二件事,单副官在外城的威望,甚至盖过了首长。
一整年的时间,阮禾从外城人的口中,勾勒出了单副官的形象。
单副官并非像父亲的描述一般,生人勿近,冷若冰霜。
她带领外城人拓荒,开垦的每一片荒田,都曾滴下她的汗水。
她沉默寡言,却会温柔地抚摸孩子的脸颊。
她性格严厉,鞭子挥到偷懒的人身上,到最后,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片田里,是你们一整年的口粮。”单副官说,“饿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们……不能这样。”
在内外两城的隔阂逐渐加深的特殊时期,单副官是为数不多的,被外城人尊敬的内城人。
一年里,柳法越发沉默。
他的头发逐渐变得花白,无尽的疲倦吞噬了他的精力。
某一天,阮禾惊愕地发现,在父亲的身上,已经很难看到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阮禾不敢提问,更不敢开口。
她以为父亲无法适应外城的生活,父亲从共荣部党员,研究所的明日之星,沦落为如今外城的一个小公民,这份巨大的落差,想必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
但阮禾没有等来父亲重整旗鼓的那一天。
一场大火燃烧了半个外城,同时,带走了父亲的生命。
如今,阮禾看着黑袍客人。
“先生,我的故事没有什么值得讲述的。”阮禾轻轻地说,“我只是一个侥幸考入四部的普通人。”
柳法看着阮禾。
阮禾的表情十分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深深藏起的忧郁和痛苦。
柳法垂下头。
他长久地沉浸于过去的仇恨,不仅弄丢了曾经深爱着他的妻子,更是弄丢了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可爱的女儿。
柳法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抱歉,是我唐突了。”
阮禾温柔地摇头,而后离开。
她关上门,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过身,隔着门扉,双眼失神地看着房间。
“他……是谁?”阮禾喃喃道。
一滩诡异的溶液挪动到阮禾脚边。
“咕噜咕噜……”单无绮发出沸腾坩埚般的声音。
阮禾低下头。
阮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