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有心。”
陈璞玉摇了摇头:“比之老师待我之心,尚不及十分之二一。”他轻提了口气,似是卸下了满身重担:“不瞒您说,我已有十年未来看老师了。有愧,难安。如今大事已了,方有脸前来祭拜。”陈璞玉颔首低笑,仍是惭愧:“说是祭拜,也没有香烛纸钱。不过老师大义,定不在乎这些。”
傅子邱安慰道:“魂魄十几年不得安宁,自是不在乎身后富贵,求一个道理罢了。”
陈璞玉又挺起腰背,将从丞相府搜来的账本还有这么多年搜集的各种证据,整整齐齐的摆在腿边的方盒上,正色道:“李固的项上人头我带来了,父皇命不久矣,涉事官员也有了惩治,还有这些罪证。而今天下已还老师一个公道,望道主替老师超渡,让他早日安息。”
“分内之事。”傅子邱道。
陈璞玉站起身,往后退开几步。
傅子邱神色冷然,左手托起,五指倏然冒出幽幽冥火,竟是蓝色。
远处杂草无风而动,滚滚尘沙飞起,鸟雀四散,片刻之后,天地静谧无声。
冥火渐盛,傅子邱合上双眼,薄唇翕动,暗哑的嗓音恍若地狱使者,不疾不徐的念着无人能懂的古老咒语。
一缕孤魂蓦地出现在他手中,拂袖轻挥,秦仲和一动不动的落在地上,一点点变大。
他身上仍是那件脏兮兮的白色囚衣,多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黑窟窿,再仔细看,他脖子上一道极深的刀口,被人用针线粗暴的缝合,十分骇人。
地上摆着的方盒子凭空烧了起来,连带着上面的厚厚一沓纸。
黑烟腾升,灰烬认主似的环住秦仲和,徘徊几息,一溜烟被它吸入腹中。
傅子邱手指结印,一朵红色合欢抖着花叶浮在虚空中,弹指便贴上秦仲和的额首:“孤魂野鬼,原何久留不去?”
合欢没入额间,秦仲和似是恢复了神智,连眼神都清明起来:“心中有怨。”
“公道已还,怨恨当平。”傅子邱五指间的冥火逐渐变暖:“回你该去的地方!”
秦仲和怔愣着,缓慢的感知着方才吸入体内的灰烬。他身上的黑雾忽大忽小,好像有两股力量在割据争势。
傅子邱眯起眼睛,手心用力,冥火陡然大盛。
萦绕在秦仲和身上的雾气顷刻散去一半,仍有几拢不死心的想要重新攀回来。
傅子邱见状,厉声喝道:“孽障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