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棚,侯东斌寻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初颜,道“这没什么好茶,姑娘对付着喝点,驱驱寒。”
初颜接过茶盏,喝了一小口,笑道“确实暖和了,多谢大人!”
“看姑娘的举止气质,怕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侯东斌看着初颜,试探着问“这么晚出来,姑娘怎么不带些随从?”
初颜双手搓着茶盏,笑道:“大人高看奴家了,奴家的父亲不过就是普通的农户,哪有什么随从!”
“哦?农户吗?”
侯东斌在刚才瞥见初颜的时候便动了色念,见初颜样貌出众,脱俗出挑便自认为其是高官家的小姐或是妾室,不得不束手束脚,不敢多看。如今听她是普通农户家的女儿,又是一副渴望被人采摘的娇媚样,反倒窜生出灼烈的贪欲。
他上下打量着初颜,只见初颜的皮肤白皙若雪,纤长的玉颈下藏着的一定是那醉人的春景……
想到这,侯东斌身子燥动难忍。
“大人,你们这么晚还在这守着,也着实辛劳。”初颜将自己喝过的杯子递给侯东斌,用极其蛊惑的声音,柔声道“不烫了,您也喝点吧!”
“喝……”侯东斌呆呵呵的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茶盏上的唇印,眼中的清明顷刻间退下去了大半。
初颜一脸惧色的瞟了眼斜对面倒吊着的那个人,瑟瑟道“将军,城楼上的人我看着有些吓人。不知那人是谁啊,怎么被弄成那样?”
侯东斌问:“姑娘听说过‘夜百鬼’吗?”
“听邻居阿婆说过一些。”初颜惶恐的看着侯东斌,颤抖着“难不成上面的那人就是吗?”
“就是他!”侯东斌得意道“姑娘不知,这畜生被抓,我也是有份的!”
“我听邻居阿婆说这夜百鬼凶狠残暴。”初颜提了一口气,一脸惊恐的看着侯东斌“抓捕他一定很难吧?”
“简直易如反掌好吧!”侯东斌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道“许是听说了我们的厉害,我们到的时候还没与他交手,他便吓晕了过去!”
“晕了过去?”初颜垂眸,抿了一口茶“那他承认自己是‘夜百鬼’了?”
“承认了啊。”侯东斌道“我有一个朋友在刑部,他说这人根本都不用审,刑具都没上,这人就画押认罪了。”
初颜又问:“那这人可叫梁寒?”
“啊……”侯东斌愣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被初颜的眼神勾着,没法往深去思考,整个心思都在初颜这张脸上,于是只能顺着她的话回答“是啊!”
初颜看着侯东斌的眼睛,心里暗暗思忖着。
她与那姓梁书生说过几句话。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拿腔作势的贵公子们不同,这梁寒平顺谦卑,怯声怯语,见到陌生人恨不得钻到一边,把自己埋起来。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成年男子真有胆子有能力做到虐杀数百孩童的性命吗?他若真是在外作恶多年,为什么要轻易的束手投降?又怎么会轻易地认罪?
“姑娘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那个人看?”侯东斌说着伸手在初颜面前摆了摆。
“啊,没什么。”初颜收回眼神,瑟缩着脖子,小声道“看着那人的样子有点吓人。”
“被人扒了皮,人不人鬼不鬼的,当然吓人了。”
“扒了皮?”初颜垂眸,沉声道“您刚才不是说没有上刑具吗?”
侯东斌一脸正色,道“他搞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全须全尾的死,朝廷总要给那些枉死的孩子一个交代吧!要我说,这点惩罚都是轻的。你是没看到,昨日这人游街示众的时候,那刀子斧子满天飞。要不是上头有意要留这人一条命,他昨日早就被那些暴民们弄死了!”
横风打在脸上,初颜抚了抚额角,柔声问:“为什么要留这人一条命?既是判了死刑的重犯什么时候死不都一样吗?”
“那我哪知道,”侯东斌抓过初颜的手,油腻的手指在她的手背刮蹭,“不过姑娘你别怕。就算这人现在没死,明日也是要见阎王的。”
“见阎王啊!”初颜垂眸,盯着覆在手上的那只脏手,摇了摇头,笑道“可他还不能死。”
侯东斌不解:“什么?”
“还有人在等他,他要活下去。”初颜抬眸,看向侯东斌,滟滟秋水顷刻间涌上了狰狞的血光“不过你,怕是要先下去了!”
初颜的拇指在侯东斌的指骨上游走,侯东斌心头一凉。
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