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未睡,已过知天命之年的李老将军并没有显得很颓废,相反反而精神奕奕,倒是两位当家夫人略显疲惫,更多的是因为担忧而眉头紧锁。&ldo;阿爷,阿爹大伯……&rdo;两个孙儿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很是恭谨的向各位长辈问好后呆站着。&ldo;坐。&rdo;李承训看了看父亲,抬手道,等两个孩子坐下了,全场又陷入沉默。&ldo;阿爹,可是出了什么事?&rdo;李远忧感觉到身边堂弟的坐立不安,干脆替他问出来。&ldo;父亲。&rdo;李承训望着自家老爹,李多祚一直闭目思考,听到儿子的召唤,方叹了口气,睁开眼看着自家孙辈,一时间表情沧桑,竟似比过去苍老了不少。&ldo;远忧,远佞,你们也大了。&rdo;李多祚叹息一声,&ldo;我给你们起这两个名字,本也是希望你们一个远忧,一个远佞,然世事多舛,身为我们将军府的人,到底做不到真正的远忧远佞。&rdo;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如之前所想,甚至可能更为严重后,两个孙儿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乖乖听着。&ldo;你们常年与神都世家子弟厮混,朝政的事情,可知悉一二?&rdo;李远佞一脸懵逼,李远忧却有点数:&ldo;只知今日宫中并不是很太平,不过多是些……&rdo;他沉默了一下,有些脸红,&ldo;多是在说些宫闱之事……&rdo;&ldo;哦,比如?&rdo;&ldo;额,真要在这说这个?&rdo;&ldo;说。&rdo;李多祚又微微闭目,正儿八经的应道。&ldo;哦,前阵子说那个严青镕伤了脸还能争宠,独霸皇上好多天,现在又听说这些日子张易之和张昌宗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宠又夺了回来,每日端茶送药都不借他人的手,朝臣想要见一下都不行。&rdo;李远忧挑拣着能说的,说着说着不知道脑内是个什么样的小剧场,脸都红了,他有些痛苦,&ldo;阿爷,真的要全说啊?阿娘在这呀。&rdo;&ldo;……&rdo;&ldo;罢了,差不多是如此。&rdo;李多祚叹气,对自己这个长孙很没辙,&ldo;那么,皇上病重,你们可领会得这背后的含义?&rdo;&ldo;可皇上不是一直病重吗?&rdo;李远忧的回答异常纯真。&ldo;……&rdo;看众长辈表情,他们很后悔把这个小辈带进来。李远忧也知道自己有些犯蠢,下意识的把情况往最坏处想,不由得大惊失色:&ldo;莫非那两个男宠想谋朝篡位?!&rdo;&ldo;堂哥,他们把持了皇上,就把持了朝政……&rdo;李远佞受不了了,&ldo;到时候皇上若是有个什么,咳咳,那遗旨的内容不就是任他们,那啥。&rdo;李多祚摇摇头,指着李远忧:&ldo;亏你虚长两岁。&rdo;李远忧羞惭低头。&ldo;远佞说得没错,皇上终究年迈,难保有一日不会出什么差池,到了那个时候,大周江山决不能任两个男宠糟蹋,我们为人臣子,必须做点什么。&rdo;李多祚道,&ldo;昨夜,张相来了。&rdo;&ldo;张……&rdo;张柬之!是他!两个孙儿俱都大惊,目前整个大周最靠谱的宰相,非张柬之莫属了,而整个大周最郁闷的宰相,也非他莫属。毕竟少有宰相会被男宠一而再再而三的喂闭门羹。李远忧一旦被提醒,思维自然还是正常的世家子:&ldo;阿爷,莫非我们,真要……&rdo;李多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声道:&ldo;昔太宗于玄武门发动兵变,登上皇位,励精图治,方开创了大唐盛世,我们李家蒙受高宗大帝恩宠,才得以有如今之家业。无论如何,皇恩浩荡,万死难报。如今奸佞当道,权势滔天,甚至敢以下犯上,挟持皇上。以卑贱之躯意图毁我大周的基业,我们身为臣子,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妄受皇恩,可堪为臣?&rdo;全家都被他这番话镇住,两个孙子战战兢兢的,反而是李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ldo;父亲,何时?&rdo;李承训也不多问,正襟危坐。李多祚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心境中,他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ldo;十日后,逼宫。&rdo;&ldo;什么?&rdo;两孙子惊呼。即使不是第十天晨外界的风云诡谲对皇宫似乎毫无影响,像严寒一样被死死的挡在了厚厚的帷幕外。鹤唳一身轻薄的宫装,正躲在角落里……系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