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远的理想啊。我说。
因为这样,他跟家里人闹了矛盾了。李珊然说,他也在做着抉择,就像你。
我知道。诗琳。我曾经在《解放军画报》上见过这样一幅相片,寒冷的地域,戍边的战士眉上都结着一层白霜,脸色也被冻得苍白。如果这样的相片不是为着故做的宣传的话,那么这张相片,就能最好地体现着军人的情怀。我至今仍为着这样的情怀心动。
社会的一员,你可以很发达家产亿万,你可以不发达仅维持温饱,你可以位高权重领导一方,你可以只是普通一员如工人如普通农民,你可以肢体健全家庭生活幸福,你也可以身遭不幸患有恶疾……但有一点,你绝对不可以不尊重军人。也许,有的军人让你看不惯,他们的驻地在城市或相对繁华的地方,生活上并不如宣传片中宣传的那么艰苦,也许这支伟大光荣的军队中,时而还会出现几个害群之马,出现几个奶油蛋糕中的老鼠屎,但这支部队的精神,是始终如一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在你看不到的心里,这支部队,艰如百炼精钢,又有万股柔情。
陈超的想法,实在是很不错的想法。这叫我对他倒有些肃然起敬了。
夜里,听着海浪呼啸的声音,我怎么也睡不着。想的事情很多很杂,偏偏又控制不住不去想。我甚至想去找宋医师要两片安眠药,看看有无效果。结果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打算。无眠之时,多想想你,想些事情,其实也是挺快乐的。
17日,舰队结束了访秘行程,离开卡亚俄港前往法属的玻利尼西亚群岛。离港时,秘鲁军方代表阿图罗?彼德拉将军、中国驻秘鲁大使麦国彦、武官王力平以及使馆工作人员、中资机构代表、旅秘华人近1000人到码头送行。送行的侨胞将&ldo;热烈祝贺中国海军舰艇编队访秘圆满成功&rdo;和&ldo;祝福祖国人民海军将士们一路平安&rdo;两大横幅送上军舰。
舰队启航后四个小时,重新进入四周渺无人烟的大海。松了一口气的官兵们,各自安排着自己的休息与生活。陈超在后甲板的栏杆边上,一个人在看着海,高俊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寞。
我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上了栏杆。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有事?我说,没什么事,看你一个人在这,过来陪你聊聊。陈超笑了,笑容很帅气,滚,你又不是漂亮姑娘,陪什么陪。
我说,那我去把李珊然叫来。
陈超说,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现在和李珊然混得很要好,她可能也告诉你一些我的事。你们放心吧,我还没有到想不开的那个地步。
我说,我知道。诗琳,我接下来又说,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因为,我也想成为你想成为的那样的人。陈超有些惊奇,他打量着我,又笑了。
我说我只是个学员,新生第一年这一页还没有翻过去。但是我经历了很多,阅历上的,心灵上的。我觉得我能理解你。能理解。
陈超说,很好很好,你能认识到这种程度,很不容易了。我不是说,这样的事情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只是觉得有必要去做。他又笑了,扯远了。
我说,你说的都很有道理。
陈超说,别管我了。李珊然可是个好女孩,你们处得怎么样?
我装傻,什么处得怎么样。
陈超嘿地的一声,还装蒜,现在整个联训大队,谁不知道你和李珊然的关系不一般。大家都知道,你虽然喊她学姐学姐的,其实,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
我头脑里有点昏沉,诗琳。后来陈超还说了些什么,我都记得不大清了。舰队为远航重返太平洋海域举办了加餐宴会,允许舰艇官兵饮酒。也许是心事使然,我喝了不少,但没有过量。只是这些酒使人犯困,回到宿舍便昏昏沉沉地睡了。
醒来时头还有些痛,张眼却看见李珊然站在床前。我嘲笑自己说喝多了。又问她怎么在。
李珊然说,你昨天都跟陈超说些什么了。我说没说些什么啊,闲着没事聊聊。李珊然说,你们谈到我了没?我看着她的眼睛,那眼光中清亮,又带着些疲倦,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我开玩笑似地说,谈到一个美丽的女孩,不犯法吧。这还要兴师问罪?
李珊然哼地一声。眼光柔和了下来,说,其实昨天陈超来找过我,他说,你告诉他,你喜欢我。
我愣了。我不知道陈超为什么会这么告诉她。他没有喝多酒。舰队对喝酒的量是有规定的,不会允许人喝得过量。陈超这明显是故意的。
她追问,是真的吗,你告诉我。说这话的时候,她语定坚定,甚至带着很多的期许。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诗琳。这是个很矛盾的情境。要说不喜欢她,也不是的。要说真喜欢她,似乎也没那种感觉。是敬?是爱?是喜欢?还是信任?我也分不清楚。
我如果喜欢的是她,那你呢,诗琳?
我没有说话,我拥抱了她。以往的舞步中,我们有过很多次拥抱。这次,并不一样。躯体的接触中,我们似乎也在做着无声的交流。
我们已经很有默契,每一个动作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等我。我割舍不下。我想。
三年。李珊然的意思。
好。我说。在她散着清新气味的头发上轻轻一吻。她很欣然地接受着。
诗琳,我不知道彻底放掉彻底割舍自己人生中曾最看重的一份感情,究竟需要多长时间。三年或许足够,三年或许远远不能。像我曾提过的那位苦等丈夫六十年直至终身的老红军妻子,六十年,一甲子的爱情馥郁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