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捧住严暮的脸,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她没有哭,因为她觉得他不会死。按着上一世的轨迹,他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她又不确定,会不会因为她重生,改变了这一轨迹。“我死了……你立刻离开这里……立刻……不要让宫里的人找到你……不要让东厂的人找到你……出城三十里杏林酒肆……等木槿……”“严暮……”柳云湘不想哭的,可她还是哭了,不想心痛的,可心还是很痛。这一世,他没有把爱给她,却要把命给她了。“你和孩子……永不回盛京……答应我……”“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这样对我公平吗?”“对不起……”柳云湘苦笑:“算了,你好像忘了,我也活不久了。”严暮亲了亲柳云湘的侧脸,“那我就不投胎,在下面等等你。”“别,我不想在下面见到你。”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很快下起雨来。冷风灌进来,柳云湘缩了缩身子。“冷了?”严暮问。“嗯。”严暮拍了拍旁边,让她靠着他躺下来。柳云湘躺下,贴着他的身子,但他却很凉。饶是如此,她依旧紧贴着他。她不怕冷,只是怕这暴风雨。有他,便不那么怕了。“严暮,你别死。”柳云湘说了这句,得不到回应,再看严暮,他已经闭上眼睛了。他死了,你也活不成夜色暗下来,柳云湘埋头在严暮的怀里,手抵着他的胸口。慢慢的,她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谨烟焦急的守在门口,不时冒雨到外面望一望。这样一直等到后半夜,外面终于有动静了。瓢泼大雨中,几人骑马而来,最前面的那位穿着绛红色的飞鱼服。及至门口,那上官胥飞身而下,大步进了里面。在上官胥进来后,柳云湘打起精神,慢慢退后至门口。严暮说过,不能受控于任何人。她继续退,几乎要淹没在大雨里了……“他还活着!”上官胥大喊一声,而后朝身后之人伸手,“快拿解药来!”柳云湘身子一软,亏得谨烟扶着,才没有摔到地上。她举目四望,夜色浓郁,看不清前路,没有退路。如果只剩她一个人,真的能穿过这黑夜吗?她深吸一口气,抬步往屋里走去。上官胥喂严暮吃了一粒解药,再回头看向柳云湘,眉头皱紧了几分。“他想用他的命换你们娘俩的命。”柳云湘垂眸:“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得知道!”“知道什么?”“他死了,你们娘俩绝对活不成!”说完,上官胥又快速离开了。柳云湘忙来到严暮身前,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她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来。天快亮的时候,东厂来人将严暮带走了。柳云湘和谨烟回府,之后几日,她让子衿去打探,却没有半点关于严暮的消息。老夫人受皇后指使,诓骗她去惠安寺,柳云湘质问她,她倒也不抵赖。“皇后的密令,我能怎么办,我敢违抗吗?”老夫人病还没好,说话的时候不时咳嗽一声,“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竟敢得罪这位!”柳云湘见她脸色极差,不用她找她算账,好像都活不久的样子。这时,玉莲在外面嚷了起来。“二夫人,老夫人身体不舒服,不许人打扰!欸,二夫人,不能进去!”紧接着,门帘打开,二夫人薛氏进来了。夜里已经上霜了,虽然还没入冬,但今天冷得早,大家都换上薄袄子了,而这薛氏却还穿着单薄的衣服。有些日子不见,这薛氏瘦了很多,面色发黄,此刻头发散乱着,像是和谁打过一架。她气汹汹指着老夫人:“你生的好儿子,他和外院的粗妇竟厮混到一起了!”“放肆,你指谁呢,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老夫人怒喝一声。“我都活不成了,还要什么规矩!”“你整日疯癫癫的,别胡言乱语了!”“你不信?”薛氏瞪大眼睛,神色有些癫狂,“那你跟我去看看啊,他们被我关在屋里,衣服可都还没穿呢!”老夫人还是不信,知道二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追过来,证实了二夫人的话。老夫人悲恸的拍床板,“这孽子,他要气死我啊!”柳云湘吃惊不小,不过不关她什么事,趁着屋里正乱,她悄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