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轻点头,相信他。
寥寥言语间,鞑靼大军又前进了一里,无所畏惧般覆盖前来,只行一里又停下,见未有动静,再又前进。
三娘云鹤柴胡伫立箭楼之上,愤恨看着敌军近前再又近前。
身侧将领催问云鹤:“将军,敌人已近,是否开炮?”
云鹤为难,三娘焦急,柴胡怨:“开啥炮啊?底下还有那么多百姓呢?”
将领争辩:“难倒任他们攻城不可?”
敌军于城楼两里外停下,号角大响,鼓声震天,似在欢庆他们能够肆意妄为。
太阳从身后升起,灿烂光芒将所有人影拉得狭长。
手上疙疼的痛苦传来,小梅缓缓张开嘴,呼吸新鲜的空气。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帘,眸中映入无边银色铠甲。他被锁进不见天日的屋子,耳边全是阵阵巨响,他像是被包裹在巨雷里,震得头晕目眩,昏昏睡了过去。
模糊意识里他知道自己被拉了起来,他艰难的睁开眼,便看到白茫茫一片铠甲和黑压压的头盔,思考的这些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他微微闭眼,急促呼吸着,再又睁眼,看清了远处的城墙、箭楼,是他熟悉的环境。他终于得见天日。
脚下吆喝声此起彼伏,是推车的士兵在助喊。他随着车轮移动,一点点接近皇城。心里有些许欢喜,可他笑不起来。他抬眼看向箭楼,如蜂巢般的箭窗内密布无数铳筒。他们的距离已经足够开炮了,大炮却迟迟不开。小梅费力抬头,看到箭楼高处站着模糊几个人影。他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似温热的泉水激荡过冰冷的心。是云鹤。单看那个模糊的身影他便知道,那是他最为牵挂的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刻能让自己渴望求生的人。
他仿佛真切的感受到云鹤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情深如海;他仿佛清晰的看见云鹤的面容带着万分焦急,进退两难。他懂这样的心有灵犀,两个人,即使天涯,仍能心意相通。
骄阳又升了几许,远山炊烟袅袅。人间最美的时刻,晨辉万里映山河。
紫禁遥望,红墙绿瓦,金碧辉煌。
江山本如此多娇。
奈何,两军对垒,势如水火,一念错,生灵涂炭。
敌军已矗立于城下,嚣张面容清晰可见。盾挡弦拉,将俺答拥护在身后。
“将军,此时不打更待何时?”身侧将领急急催促。
城墙之上,火把高举,弹药待装。
云鹤紧握着拳头,眉眼焦灼。敌人近在眼前,确实是攻击的最佳时机,只要他一声令下,数百枚大炮齐发,定能击溃几万敌军,他何尝不知道,可是敌人的刀架在小梅脖子上,一旦开炮,小梅便会身首异处,他如何忍心,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受尽了折磨后也不得解救,身死敌手?
三娘柴胡亦是担忧看着小梅,这是他们的亲人,难道真的要牺牲他的性命吗?
敌军逼迫声传来:“明廷听着,若想止戈,备好钱财牛羊物人臣服于我汗,待我汗应允,方可绕过你们,否则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一语毕,个个士兵自举刀盾相击,逼迫呐喊声震彻云霄。
云鹤紧攥的拳头紧靠在城垛上,微微颤抖。柴胡骂:“他奶奶的,猖狂个什么劲儿?”
身侧将领急躁不已:“将军!”
三娘怒骂:“你吼什么?没看见将军在思考?”
将领愣一眼三娘,不满的闭了嘴。三娘是知道的,之所以还未开炮,不过是念着梅梅和附近未安全脱身的百姓,可如果敌军逼迫太甚,他们不得已,定会舍小为大。他们都无比明白这残酷现实,只是还在心里存有一丝希望,可以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云鹤移开目光四面观视,敌军两侧有屋舍阻挡,只在正中平地上布好了阵,两侧屋舍内伏有两万精兵,届时可从左右包抄,护城河内一万神铳手,可扫尽前排持盾甲兵。最大的障碍是铁骑营,须得兵力相当才可阻挡。已方三万骑兵,敌对方五万,实有难度。小梅离俺答最近,必定高手云集,如今他们加上青萧和锦衣卫东厂高手也不过几十人,三娘以轻功跃近虽可,但他们众人稍慢势必会拖了后腿,三娘一人独闯危险倍增,此计不可行。再者,南北开炮掩护,精兵可从箭楼攀绳下地,可小梅离俺答最近,稍有异动,对方定然发怒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