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该这般迟钝的。”令嘉低喃着,“对于我动心了这件事。”
令嘉从来不是迟钝的人,相反她心细入微,敏锐至极。萧彻的伪装尚且瞒不过她,她又岂会对自己的心事这般后知后觉?
——是萧彻的低姿态膨胀了她的傲慢,麻痹了她的警惕,蒙蔽了她的感知。
她本该高高地坐在台下,冷眼旁观裙下之臣情不自禁的戏目。可是有人用令人松懈的温柔将引她步步上前,直至一声鼓响,她方才惊觉,不知何时,她竟也成了戏中人。
晴天霹雳之下,令嘉被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为了逃得不是太难看,令嘉自是借题发挥了一番,以至于亲近如丹姑都看不出,她这一通脾气里,竟是惧多于恼。
既是看不出,有些话便也劝不到点子上。
“……王妃既是明了自己心意,那更不该和殿下闹脾气才是。殿下哪怕是恼火最甚的时候,王妃你要免安内监的罚,一句话递过去,他也仍是遂了王妃的意思,这何其难得……”
“丹姑,你不明白。”令嘉不耐烦地打断。
“王妃若觉得老奴不明白,那就和老奴说个明白。”丹姑眼都不眨地道:“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图穷现匕。
这才是丹姑的目的。
她虽说很是看中萧彻对令嘉的好,但立场十分坚定,始终站在令嘉这边不曾动摇。萧彻受点气,对她来说算什么。令嘉心神不定,和自己过不去,这才是她见不得的。
“……我说话时,他都没用心听,全然敷衍我,我便有些气恼。”
“王妃,你虽然平日脾气是差了些,但还不至于这般无理取闹。”
“丹姑你到底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
“不损不夸,实话实说罢了。王妃莫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丹姑咬住口子,就是不肯放开。
令嘉不语。两道黛眉锁成一个结,轻薄的眼皮虚虚掩着杏眸,编贝皓齿咬下,唇色嫣红如滴。
良久,她抬眼道:“夫妻相悦是极难得的好事,可是我和萧彻——我们两个真的适合嘛?”
黑白分明的杏眸浮起淡淡的迷惘:“他胸存大志,意志坚如磐石,视余之一切为无物,纵使对我有真心,可又值得几分?而我——”
她垂下头,“纵使随法师养这么些年的性,但本性依旧,对待萧彻,必有求全之毁。届时,我绝无可能再做出正确的选择。”
令嘉形容郁郁,神色恹恹,丹姑却是无动于衷,只问道:“王妃知己知彼,半点不差,只不知你现在可能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