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抿着唇,不睁眼,也不说话,但脸上的委屈却是挡也挡不住。
萧彻心中忽地一乱,忙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令嘉把头扭回被衾里,还是不语。
萧彻想把她掰正,但又不敢用力,半是心疼半是心焦地,极力放柔了声音哄劝道:“方才是我不好,你要气恼也是应当,只事有轻急缓重,先别赌气了,说说哪里不舒服,等太医来了才好看症。”
他不放低姿态还好,他这一做低,令嘉心中的那份委屈陡然间放大了十倍百倍不止。
鼻头一酸,便再忍不住,低闷的啜泣声自衾间缝隙飘出。
萧彻听得头皮都麻了,他这会既想着要派人去传太医,可对着忽然哭起来的美人又撇不开手,至于把使女喊进来,那就更不适合眼前这情景了。他果决了小半辈子,何曾这么两难过。
不过到底还有理智在,踌躇了片刻,他还是做出了取舍。
“身体为重,我派人去传太医,去去便会。”萧彻下了榻,连脚边的靴子也懒得套,跣着足便要去唤人。
只他没走出两步,衣袍一角就叫一只手给拽住了。
他回头,对上一双才被泪水洗过的空朦朦的杏眼,眉眼低垂,低下的每一寸,都是委屈。
“不许叫太医。我……我就是腰酸而已。”令嘉闷闷不乐地说道,语声中还带着少许泣音。
腰酸?
萧彻回到榻上,坐到令嘉身侧,摸着她脸上被闷出来的红晕,低声问:“是我昨晚的缘故吗?”
“恩……恩?”令嘉感受到腰上有只手自裙摆下钻入,扭着身子躲了躲,警觉地看向了萧彻。
“别动,”萧彻按住她,他解释道:“不碰你,就是帮你通下腰上的脉穴。”
令嘉半信半疑地放任了那只手的靠近。
萧彻并没食言,那只手指尖凝着内劲,自脊中往下,一路按到尾椎,也未见他如何用力,但指尖所过之处,先是发酸,旋即转作暖融,原本残余的酸痛转眼便化得一干二净。
令嘉的警惕卸下,脸上的委屈渐渐淡去,转作懒洋洋的放松神态。
服侍了令嘉好一会,萧彻问道:“你一向直白无忌,昨晚既然难受了,为何不说?”
这话听着很有些推诿的意思,但结合其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懊恼,便也不至于那么刺耳了。
令嘉无辜又委屈地答道:“到了后面,我都快困死了,哪里还分得清是难受还是舒服?”
萧彻一噎,想说她糊涂,可作为把她弄糊涂的元凶,他又实在没立场去说。但没立场归没立场,教训还是要总结的,以避免下次再犯。
“之前也有好几次比昨晚还久的,你也没有那么难受?”
“你怎么知道那几次我不难受?”令嘉轻飘飘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