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不计较错过的中秋,令嘉对萧彻依旧有着不浅的怨念。
他把离京的日子定得太赶,以至于离京前几日令嘉都是连轴转的。
先要收拾离京的事。萧彻回京时只带了侍卫,完全称得上是两手空空的来,于是便也可以两手空空的去。但令嘉没他那般潇洒,她是个长性的人,于是用惯的器具、厨子、使女什么的一点都不能落下,这落到安排上便是格外的琐碎。
再是安排被留京的人。令嘉嫁妆里在雍京有不少的铺子、庄子,这里离京短期内是回不来,于是安排一批可靠的人去监督便是必要的事。
令嘉在为这些杂事烦得头昏脑涨之余,还要时不时抽出空去安慰她眼泪汪汪的侄女和絮絮叨叨的亲娘。
以至于离开京城后,她在离愁之余竟也有松一口气之感。
不过令嘉的日子也没松快多长时间。
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萧彻把形成安排得极尽,日行夜息,赶路赶得半点不留空当。
可怜令嘉在马车里一坐七日,身子骨都快坐僵了,这路程也才将将行到洛都。
然后在这第七日,不出意外,令嘉生了病。
许是存了心要折腾人,这病发在了半夜三更。
面色青白,浑身冰冷。
这第一个发现的人自然是她的枕边人,
令嘉此时正做着梦,梦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地,一脚踩下去,雪能没过脚踝。而呼啸的北风还在不断地卷来鹅毛大雪,为这雪地增添厚度。
这梦有点眼熟啊!
令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得了,比上次还糟糕,一身轻薄的夏季罗裙。
令嘉不禁哀叹一声,想她傅令嘉在现实里也称得上顶尊贵的人物了,怎地到了梦里总是这般寒酸,连件御寒的衣物都买不起。
她环顾四周,目之所见一片白雪,而眺目远望,却又见得风雪一片。
这样的困境着实让人寻不到希望,令嘉也没那兴致去寻找希望,索性蹲到了地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等待着这梦醒。
许是这梦察觉到了令嘉怠惰心思,忽地那看不见的远方有微弱的声响传来。
嗒!嗒!嗒!这是马踏白雪的声音。
令嘉听到这声音,脸色猛地一变,她站起身,焦急地用目光搜寻四周,试图寻出那声音从哪传来的。
然而,这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处不在。
随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令嘉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白。
就在这时一道枣红的骏马跃入她的眼帘。骏马直直向她奔来,在她面前急刹而住。
令嘉默默地看着马上的少年。少年的容貌随着他的靠近而变得越发清晰。
少年身上也只穿着竹青色的单薄衣袍,这给了令嘉莫大的欣慰——还好不只她一人挨冻。少年的五官生得极为深邃,但一双眸子生成了浅淡的琥珀色,清透明亮,如最上等的金珀。
只是当他看向令嘉时,这明亮的眼眸却是沾染了几多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