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着脸,拿眼去看坐在对面的顾远书,可那人正跟李家的大小姐聊的热火朝天,显然没空管他。临出门的时候说什么“今天晚上跟着我,保管一点事没有”,这会儿早把他抛诸脑后了。陆斯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速战速决。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林小姐附耳过来:“我遗传的,不止是眼睛的颜色,还有不举。”噗—一口红酒喷在陆斯年胸口,白衬衣被染得一片狼藉。这里动静这么大,顾远书总算是注意到了。他看着这头两眼一黑,这是唱得哪一出?只见陆斯年欣然起身,推了推椅子,没事人似的给隔壁的林小姐道歉:“这个样子未免不雅,我去换一换衣服。”徒留林小姐和对面的顾远书大眼瞪小眼,两人同时张了张嘴,又同时闭上了嘴。来参加晚宴的客人,不论男女,都有备用的礼服放在大宅的客房。陆斯年跟着服务生往大宅里走,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坚决拒绝了去泳池party,他可做不来这一套。大宅的门厅也装饰一新,门口的长桌上放着鲜花和小食,陆斯年经过,看见一碗小熊软糖里,有两个糖没有被切开,一红一蓝,手拉着手躺在碗里。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给傅青淮发了过去。【咦?不是去什么高级晚宴?居然还有小熊软糖?】她回。【可爱吗?】【恩。】【我很想你。】【我也是。】傅青淮回了张照片,是她的书桌,中间放在笔记本电脑,边上凌乱的地堆着许多纸张,还有一杯琥珀色的酒。应该是他送的tawny,她最喜欢那个。昏暗的背景里是一摞书,还有他送的那盆文竹。陆斯年看着照片,不由得微笑,恨不得抛下这里的一切,明天一早就赶回去。男宾换衣服的客房在二楼,服务生尽职领着他到了门口就走了。他走到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坐下,解了腕表和戒指放下桌上,不再动弹。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傅青淮问【宴会可以玩儿手机的么?】【自然不行,但是我溜出来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衣服被人弄脏了。】【艺术家还会这样?我看看?】她问。陆斯年便开了视频,给她看衬衣上一片酒渍,“喏,被人泼了酒。”“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哪个美女看上你了,故意在你身上泼酒,然后拿着手帕在你身上擦!”傅青淮不怀好意地笑,“哼!有没有给我好好守男德!”陆斯年不禁莞尔:“现在韩剧都不这么演了吧?是我说错话了,被人家泼的。”“你说什么了?”
“呃陆斯年卡壳了。外头瞎说就算了,怎么可以在自己女人面前说自己不行。“没什么,说起艺术流派争论起来了,别人也是一时不慎。”陆斯年胡乱解释着,把手机找了个角度放下,嫌弃地把衣领里的白玫瑰拔出来扔在一边。白玫瑰别了一晚,有些脱水,一片花瓣随着他的劲道脱落,掉在棕色的茶桌上。“你今天晚上很帅哎,换了我,也想泼你酒。”傅青淮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托着下巴笑,“喂,不是说换衣服?”陆斯年耳朵发热,看着屏幕,抬手拆了黑缎领结。傅青淮也不避讳,笑眯眯地看他一只手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脖颈下的皮肤。“还看?”他问,声音莫名有点儿干涩。“不给看?”“好,给看。”陆斯年笑着看了一眼屏幕里的人,站起身来,脱了黑色的礼服外套,搭在一边的衣架上。外套底下是白衬衣,为了仪容整齐,上臂处还戴了袖箍,被他在卡扣处一按,垂了下来。衬衣袖口上是简约的白金链扣,陆斯年抬起手腕,单手拆了,放在桌上。胸前的红酒颜色渐深,像是一朵绽放到破碎的玫瑰,修长细白的手指解开一颗扣子,又是一颗。傅青淮在屏幕里双手捧着脸,发出小猫似的声音,“啧啧啧,不行了,这谁顶得住啊”陆斯年知道她是故意调笑,笑着挑起一侧长眉道:“不是你要看的?”“美人解衣这种场面也太刺激了傅青淮也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喂你锁门没有?别回头跑进来一个误打误撞的美女投怀送抱。泰剧都这么演的。”“我的傅老师,你这都读博了,怎么还这么能瞎编排”,陆斯年笑着摇摇头,还是听话地起身去门口。黄铜雕花的把手,随意一按竟然真的开了,门外竟有人恰好推开了门。不死心的林小姐站在门口,显然正想进来,不妨撞见他,神情一僵,目光不自主地扫过他半掩的胸膛,又扫过被黑缎腰封勒得紧实漂亮的腰身。砰—陆斯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关上门,“啪”地一声按下门锁,靠在门上,长呼了一口气。搞什么!“青淮,我要挂视频了,”他快步走回衣架边,背对着手机,站在穿衣镜前手脚飞快地脱了衬衣。赤裸后背上的肌肉线条在鹅黄色的灯光下清秀流畅,傅青淮在手机里看得脸颊发热,“怎么了?”“得叫远书来救驾。这些人都是他的关系,我不熟。”陆斯年说,迅速拿起另一件崭新的衬衣换上,“我再也不想出来应酬了,还是躲在画室里好。”“费电?”“嗯。社交也不是不行,只是久了觉得太费精神,头也疼。”“忙完早点回来,我等你。”“你也早点儿休息,别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