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松弛,他眼神若有似无的往朱娘那处扫了一眼。收敛神色,视线落在高大人几人身上,谢禛回头吩咐了声:“先将这几个绑起来带回去,审问一下同谋,查清罪证后一并交给知府大人处理。”“放开我!”高大人先是挣扎,接着威胁道:“我乃郡县县丞大人,就算要审问也有知县大人在,轮不到你这个黄毛小儿!”“按理说,是轮不到我。”谢禛淡笑一声,表现得游刃有余。他轻轻启唇,在高大人审视的眼神中悠然道:“但我的父亲是谢行之。”谢行之,淮安府知府,头铁之人。高大人及两个富商顿时心如死灰,垂着头,如死狗一般被拖了下去。谢行之是出了名的秉公执法、刚正不阿,迎接他们的是砍头还是流放或者诛九族,就看他们几个究竟参与多少了。朱娘一直忌惮朝廷的人,见高大人被谢禛痛快解决后,她心下安稳,几乎没了后顾之忧。路大一直注意着朱娘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路大心领神会,轻易的让谢禛将人绑上了船。“朱娘,你给族人带来了豺狼与灾难,到现在还不悔悟么?”一直不曾说话的大祭司缓缓出声,他年迈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一下又一下如重锤敲击。朱娘心中猛然一颤,牙齿暗咬,舌尖沁出了血。她舔了下溢出的血迹,冷笑一声:“大祭司好手段。”说完,手一指,那边高大人正被人拖着走,“豺狼与灾难不正是你带给族人的吗?”“与厚颜无耻、贪婪不止之辈为伍。”“用族人与无辜者之命去复兴往日荣光,朱溪里的鱼被养肥了一轮又一轮!你告诉大家,那些溺水的、失踪的族人,究竟去了哪里?!”人群纷纷哗然,相互间交头接耳,还有着隐隐躁动。“我家阿花是溺水的,难道不是么?”妇人问身旁的男人,老实的汉子麻木的脸上忽然多了丝动容,像顾及到什么,又隐忍下来。“我家木日也是,去了趟山里就失踪了,他对山里那么熟悉怎会回不来?”“阿金,我的阿金也是,与木扎一起去捞鱼落了水……”“还有阿佳他阿父,他刚过三十,正值壮年啊!”仓措也在人群中,听了朱娘跟族人的话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呆立在原地。因为这些人中的好多户人家,都是他去送的信。原来不是么?大祭司他们骗了他!“肃静。”这时,大祭司掀开斗篷,忽然出声。“鱼神恩泽,逝去的人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伺候鱼神,他们用躯壳换取福泽再惠及给至亲族人,你们血脉相连,只要心有怀念与虔诚自会有机缘再聚。”“妄图揣测,平生恶念之人,终会自食其果。跪下吧!用你们的最大诚意向鱼神祈求原谅。”大祭司声音幢幢幽幽,仿若天边而来又好似就在耳边,如同跗骨之蛆附着在灵魂之上,稍一挣扎就让人平生愧意。是啊,鱼神庇佑了他们千年,他们怎能如此冒犯呢?一下子,大部分人都跪了下来,不知疼痛似的,“哐哐哐”以头抢地。谢禛看得惊住,手肘碰了碰林笙笙,无声的问:怎么啦?林笙笙闻言,悄悄道:“中了术,这老头儿会些言灵之力。”本来这群人就信奉鱼神,被大祭司带言灵之力一说,将潜意识对鱼神的敬畏之心激发出来,哪里还有反抗之心。朱娘咬着牙,除了台上几个意志坚定的,台下的族人纷纷中了他的诅咒。大祭司满意的看着匍匐着、高呼有罪的族人,满意的看到一脸难看即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朱娘,脸上的笑容缓缓爬上眉间。只要他一声令下,这群人一拥而上,无论是背叛的族人还是外面来的破坏者,通通都给他扔朱溪里喂鱼!大祭司抬手一挥……“砰!”台上人见到一道残影掠过,抬眼时,大祭司已出现在赤鱬金身的塑像下。他先是撞上了金身,再因为弹力坠落,整个人倒在长案下,爬都爬不起来。“是不是很开心?”一只小脚重重的踩在他背上,没等他抬头,那人继续道:“你那么喜欢伺候鱼神,我成全你啊。”“先把你扔进朱溪,若你在水上漂着,说明心不够虔诚。但要是你扑通一下给沉了,说明鱼神很喜欢你啊,你白白送了那么多人伺候,自己早该去了。”“你看,我这办法是不是很妙?”林笙笙动作太快,身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朱娘看了她一眼,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时,一只手悄然握住了她,朱娘侧首,那人笑得灿烂,一脸孺慕的轻喊她:“阿姆。”朱娘眸子微湿,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将人搂入怀中。这时只觉得,就算现在要她死,她也能瞑目了。大祭司被林笙笙踢了一脚,身上的气息一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瞬间消失殆尽,台下以头抢地的族人清醒过来,见身边的人均是头破血流的状态,一脸懵然。“大祭司会邪术,这些年,他用邪术操控了许多族人为他办事。刚才,你们中的就是他的邪术。”毕竟是年纪大了,又一次性针对这多人,这不,人小姑娘一脚踢过去,就破了他咒术之力。朱娘还不知道林笙笙的厉害,只以为大祭司的能力在这些年养尊处优、纸醉金迷的生活中荒废了,没了年轻时的威风。若说之前族人对大祭司还有些敬畏和香火情,如今得知他不明不白就能操控大家,全然不顾族人死活后,对他连丁点香火情都没有了。当然,对朱娘他们也有意见。看朱娘这表情,肯定早知道大祭司做的事,直到今天她才告知大家,她这做法跟大祭司有何异?不就是一丘之貉吗?朱娘站在台上,哪会不知族人在想什么。本来,她也没想过族人会理解她的处境,但不该她的锅她不背。喜欢我在鬼怪世界当打工人()我在鬼怪世界当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