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看着自己爸爸消瘦的脸,他是真的老了,皱纹已经深深印下,鬓发也白了,因为生病,他看着孱弱不堪,像是一下子就到了风烛残年。
心底有些情绪在发酵着,鼻子发酸,秦桑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好,我听你的安排。”
“这就对了。”
书房外,陆禹行站在门边上,举了好一会儿的手缓缓落下,他一动不动,眼神森冷,浑身都是阴郁的气质。
她答应了相亲。
陆禹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口处有点疼。
秦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盯着窗外的弯弯的月亮发呆,脑海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麻线,乱七八糟的搅成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烦躁地掀开被子起身,她穿着睡衣直接下楼打算去喝点酒助眠。
夜深人静,偌大的别墅黑漆漆的一片,她出了房门,走廊的感应灯便亮了起来,趿着拖鞋一路往酒库那边走去。
酒库的温度相对较低,橘黄色的光线有点暗,酒库很大,酒架陈列,各种酒分类摆放贮存。
秦桑穿过酒架,忽然发现地板上那一道人影,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啊!”
陆禹行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坐在地板上靠在一根支柱,一腿伸直,一腿曲放,手里捏着一个高脚杯,像个幽魂一样,双目隐匿在昏暗中看着秦桑。
“大半夜的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会吓死人的!”秦桑看清他的轮廓,忍不住吼了一句。
“你呢,”男人的呻吟融在昏暗中,低沉的像这一室香醇的酒,“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光线太弱了,秦桑不知道陆禹行是否喝醉了,总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怎么不说话?”他问。
这一回,秦桑直接转身,“我回去睡觉了。”
“陪我喝一杯吧。”陆禹行淡淡道。
秦桑心里一直警告着自己离开,不要理会他,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她的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挪不动。
“过来吧。”
秦桑缓缓转身,到底是走了过去。
陆禹行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给她,秦桑没有马上接,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她才接过,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一起,秦桑轻颤了一下,陆禹行已经镇定自若地收回手。
气氛有些诡异。
秦桑也依葫芦画瓢地席地而坐,仰头便狠狠灌了一口酒,微涩的味道滑过唇舌一路流进体内,像是将她的五脏六腑都侵泡了一般,凉飕飕的。
陆禹行见状不由得蹙眉,“喝这么急,会醉的。”
从小,在秦家能降住秦桑的人就只有陆禹行,秦桑刚学喝酒的那会儿,总是贪杯,甚至会偷偷溜到酒库偷酒喝,都是陆禹行在整治她。
回想起来,他似乎从小管着她,管东管西的,秦桑也会烦,也会反抗,但是最后还是会乖乖妥协。
秦桑有点讽刺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喜欢管人。”
陆禹行盯着她不说话,只是捏着酒杯的手指,悄然加重了力道。
秦桑抿了一下唇,声音清冷,在低温中显得很寡淡,“什么事情能让我强大的小叔半夜不睡觉窝着这儿喝酒?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她侧过脸,便对上了男人的目光,又是那种深沉难辨的神色,以前她会揣测,他那深沉的下面到底藏着怎么样的情绪,如今不会了。
陆禹行不答反问,“晚上跟你爸谈了什么?”
秦桑喝了一口酒,含着嘴巴里细细品尝着其中的涩味,尔后缓缓咽下,她挽唇浅笑,微弱的光线里,那笑容也格外刺目。
“呃,他给我安排了一个优质男相亲。”
说完,秦桑给自己倒酒,酒倾注进杯子的时候一阵清响,忽然听见陆禹行问,“你答应了?”
她的手一僵,酒不小心便洒了出来,染红了她米色的衣服。
秦桑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反问他:“陆禹行,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淡的语调,像是某种试探。
秦桑继续笑着,而眼神却渐渐晦暗,与这昏暗的灯光一样,幽幽的,“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