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妮的骨灰由白雪捧着,一路搭胡家包机飞回江城。再度回到向阳镇熟的小院子,白雪的眼睛湿润了。
白雪总觉太姥姥只是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旅游居住,虽然接不她的电话,看不到她的人,她却时时能感觉她就在自己身边。打量院落中的一切,她似乎又看到太姥姥的音容,甚至她的笑声还清晰可闻。她有些懂从前人常说了,活在心里是个啥意思了。
白雪突然不那么悲伤了,她只是去陪太姥爷了,她应该为她祝福、祈祷。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然后把她刻在心底,开始自己精彩的人生,这才是太姥姥想见到的。
房间被先前得到消息的老邻居收拾得干净,柴米油盐也都给准备了一些。胡家兄弟坐破旧的土房里感觉良多,仿佛又想起从前一家人守在热炕头上说闲话的情景。胡成轩想让他们住宾馆,他们却坚持要住老房子,睡一睡火炕。
屋子里有些凉,白雪挽起袖子开始点火烧炕,怕冻着二位老人。一边烧火,一边想着如果太姥姥还在,会给太舅姥爷准备啥好吃的?
锅里的水开了,她淘了小米和大米,准备熬着软糯的二米粥。出门去不远处的小铺买了些农家咸菜、大酱、鸡蛋和新蒸的白面馒头,付了钱正要离开时,竟意外在角落里看到绿油油的蒲公英,最后也被她买回来了。
等胡成轩从市里买回一堆被褥时,白雪准备的晚饭也好。四人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喝着粥,就着鸡蛋酱吃婆婆丁。
“这咸菜没娘做的好吃!”胡家安的筷子却没停,夹着香油拌咸菜,大口吃着馒头。
“鸡蛋酱的味道也不如娘做得香。”一向沉默的胡家富也点了点头,可婆婆丁蘸酱的动作依然利落。
胡成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味不好,就算了。我现在去叫两个炒菜……”
胡家富和胡家安抬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暗恨臭小子多嘴!
“味道肯定不如从前的好吃!现在种豆、种菜用得是化肥,当然不如从前的纯天然的。”白雪紧忙开口帮腔,不然二位太舅姥爷的饭怕是吃不香了。“再说天底做饭最香的就是娘做的饭,说日思夜想也不为过。”
“对!我们说也就是这个意思!”胡家安连连点头,暗叹还是女孩子贴心。
“娘做饭的味道真得会想一辈子……”身为游子,胡家富的感触良多。
请镇上白红喜的人算过,三天后是吉日子,胡成轩在江城向阳山的墓园买了两块墓地,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到是替胡大妮夫妇俩迁坟、合葬。
回到江城第二天,白玲和陈秀华二人便找到门,围着胡氏兄弟,大舅、小舅的叫得格外亲切。白雪看着都肉麻,干脆去市里见王成文。
自从读过遗书,白雪最难过得不是失去白玲那个妈,而是觉着从心里上对老爸王成文愈得愧疚。她知道老爸对她极好,几乎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痛,可真正知道她与他并无血缘时,她的心还是被揭痛了。
所谓得身世,白雪根本不想也不会同他说起,她永远都是王成文的女儿,前生是今生也是。
因为是星期天,王成文难得在家,接到白雪的电话,他也是吃惊不小。想到胡大妮对白雪的照顾,他颇有些自责,未能出席老人的葬礼。
白雪按王成文电话里说的地址来到一处崭新居民区,还没上门,就看到王成文站在寒风中等待,只穿了件毛衣。“爸,怎么不穿厚一些?”
看到出落成大姑娘的女儿,王成文只记得傻笑了。“爸不冷,嘿嘿,小雪冷了吧,咱回家!”
孙秀芳抱着儿子,看着王成文笑眯眯地拉着白雪进门,心里一时不是个滋味儿。虽说白雪离开有几年了,可王成文心里白雪还是头一位的。明明答应好带儿子去姥姥家,结果白雪一个电话把她的周末安排都打乱了。
“白雪来了,快进来吧!”孙秀芳很客气,明显把白雪当成一个客人。
王成文皱了皱眉,瞪了一眼孙秀芳,弯腰替女儿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回自己家,随便点!快把鞋换上,这拖鞋是老爸特意给你买了。”
“平时你爸碰都不让别人碰,现在终于让小雪穿在脚上了,不然说不定哪一天,他都要把拖鞋供起来了。”
白雪听着孙秀芳的玩笑开得有些刺耳,而她怀里那个萌翻的小宝宝就应该是从未见过面的弟弟。
小正太王宇飞三岁多,正是好玩儿的年纪。见爸爸领回一个人,小家伙瞪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半天,“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