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姐,请你帮我朋友卖点金银怎么样?去银行卖,不用担心被黑市压价。淑芳姐你和贺大哥成分好,编个理由就能过关,不像我们成分差的去卖肯定会招麻烦。”陈宁明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不是找不到帮忙去银行卖东西的人,但他不信任哪,如果有人拿了东西回头就把他卖了,得不偿失,目前可以信任的就是私下交易过的贺建国夫妇。
齐淑芳好笑地道:“如果我不帮忙,你打算怎么办?”
陈宁道:“继续寻找黑市中愿意买的买家呗!金子是硬通货,不像珠宝玉石瓷器古董这些东西行情差,不少黑市买家乐意以低价买到手,然后再卖到银行,赚取差价。”国家确实严打倒买倒卖,耐不住大家的胆子大,偷偷进行,否则就不会出现黑市了。
“只卖金银?”比起金银,齐淑芳更钟情珠宝古玩,可以出钱买下来留待以后升值。
当然,黄金也不错。
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的十年里,金价节节高升,翻了十几倍。
七八十年代还没有发生通货膨胀的现象,七十年代的十块钱和八十年代初的十块钱相差不算大,囤积黄金等到金价高的时候卖掉,不失为一项投资。
她一直都在留意奇货可居的东西,现在有孩子了,希望给孩子打造一个优渥的生活条件。
陈宁想起自己第一次卖东西给齐淑芳的情景,比较了解朋友家庭情况的他笑嘻嘻地开口:“也有别的东西,就是怕不好卖,没敢提。姐要是愿意买,我就送到姐家。他家以前是北京的大户人家,手里都是老东西,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卖啊?”
自己家也一样,不得不卖老东西以维持生计,陈宁一阵忧伤。
“现在高价粮多少钱一斤?”齐淑芳话题一转,问道。
陈宁经常进出黑市,对这方面非常清楚,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秋冬那会儿的玉米面五毛钱一斤,高粱面、红薯干面三毛钱一斤,都比粮店里高五倍左右。现在快到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农民也没粮食卖,我估计价钱得翻一番。比以前便宜多啦,现在一斤粮票两毛钱,我爹说,十一二年前,一斤粮票得四五块钱呢!别说粮食了,贵得简直要命。”
十一二年前,那是饥荒时代,不能和现在相提并论。
现在物资再匮乏,也只是吃不饱穿不暖,没闹出饿殍遍野的情景。
齐淑芳思考了一会,答应了陈宁之前的请求,“你们卖的东西可以先拿来给我看看,如果我看上了,就自己留着。”
陈宁麻利地道谢,第二天光明正大地揣着小包裹登上贺家大门。
没有和他口中说的那位朋友一起,贺建国也不在家,齐淑芳独自招待他,昨天决定买东西后,她就没去银行存那二百块钱,而是直接折返家中。
钞票存在银行里远远不如囤积金银利息来得高。
陈宁带来两根小黄鱼、一袋鹰洋、一对白玉狮头镇纸和两只绿莹莹的翡翠镯子。
齐淑芳很惊喜。
翡翠的种以玻璃种为贵,翡翠的色以绿为尊,尤其是浓郁艳丽的帝王绿,眼前的翡翠镯子两者兼备,没有纹裂杂质,水头十足,远非自己手中已有的翡翠可比,和白玉镇纸一样,都是从清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一共作价一百块钱。
金条银元拿到银行兑换的话,指肚一般大的一根小黄鱼能卖得一百,银元和以前一样,陈宁的朋友可能是想给齐淑芳一点好处,就借由陈宁之口,只收取金银价钱的八成。
齐淑芳先付了镇纸和镯子的钱,然后又付了小黄鱼的一百六十块,“我手里没钱了,这银元等我去银行兑换再给你,行不行?”
她观察过,这些鹰洋都没有多大的收藏价值。
“行!”陈宁先收了二百六十块,“姐,那一百个鹰洋你什么时候兑换了什么时候给我吧,有这笔钱,暂时够我朋友家渡过难关了。”
因为以前的交情,所以陈宁很信任齐淑芳,不怕她昧下不给。
“你朋友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这么多钱?”
“嗐!没有啥不能说的。他爷爷被下放到很偏僻很贫困的地方参加劳动改造,家庭成分不好,吃了很多苦,忍不住写信回家。他和他爸妈决定变卖手里保留的部分东西,一是留点钱做家用,而是想买块进口的瑞士表,让我朋友交到他爷爷手里,悄悄送给当地的支书,因为那个支书特别想拥有一块自己的手表,就是弄不到手表票。”
齐淑芳目瞪口呆:“当地的支书会收?可别收了东西,再反咬一口。”
人心难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陈宁觉得有道理,“我一会儿提醒我朋友一声。不过,如果那个支书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收受贿赂,那么他声张的可能性就不大。我朋友的爷爷在信里说过,经过他的观察,有个下放的知青偷偷塞给支书一张收音机票,支书就对那个知青另眼相看,安排的工作很轻松。”
“如果是这样的话,收买那个支书的可能性就高了很多。”一块手表可比一张收音机票贵重多了,拿到收银机票还得自己掏钱弄劵地去买,手表是直接到手,分文不花。
搬到城里定居后,齐淑芳就把埋在深山老林里的东西挖出来带在身边,藏在屋梁上面,和贺建国商量后,她把没什么收藏价值的银元挑选出来,和陈宁拿来的攒到一起,分别在古彭市的银行和上海市的银行兑换了二百多块钱,给了陈宁八十。
谁知陈宁没收,反过来给她一百二,托她在上海百货大楼买一块英纳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