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出两个院子,三间雅房,转眼到了黄昏时,左敬请几人入席用膳。
“圣旨到——”
几人面面相觑,连忙起身,左敬遥遥一看——托盘之上,居然是铁券丹书!
福宝扫了几人一眼,嗓音尖细:
“跪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恩泽广被,功赏分明。兹有谢玿,忠诚勤勉,功勋卓着,特封为芳华侯,以彰其德,以励众臣。
谢玿自效力以来,夙夜匪懈,屡建功勋,宵衣旰食,辅朕于东宫;烈火烹油,救民于乱世,平定妖祸,治内御外。朕犹记,谢玿寄情于诗,芳心言春,今特赐封芳华侯,食邑巴蜀之地,世袭罔替,永享尊荣。
望谢玿芳心永鉴,忠贞不渝,朕不负君,共襄太平。钦此。
景明元年卯月廿八”
福宝笑眯眯,低头看着谢玿,道:
“陛下口谕,朕无需你辅佐朕躬,朕惟想许卿荣华,昔与卿肝胆相照,临别赠言,字字珠玑,朕不负卿,与卿共勉。奉上谕——芳华侯,接旨吧。”
谢玿内心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什么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没想过能得无价之宝的铁券丹书,他从未想过能得到皇帝这样的认可,十年来对皇帝的怨恨根植心间,猝不及防的恩赐,叫他受宠若惊,望此情怯。
福宝见谢玿跪着没有反应,出声提醒:
“芳华侯?接旨吧。”
谢玿抬起双手,从福宝手中接过托盘,谢恩道: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宝满意一笑,回宫复命。
宫里人一走,左敬便尖叫着从地上弹起来,拉着谢玿上蹦下跳,极度兴奋道:
“天呐!天呐!谢玄珒!芳华侯!芳华侯诶!”
卫邈亦是欣喜若狂,连声道着祝贺。
月老从这二人的反应中也知道,在人间,这是多么不得了的赏赐,对谢玿莞尔道:
“恭喜,芳华侯。”
然而谢玿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他有些呆呆地站着,两手捧着那托盘,垂眸看着朱砂书写的功勋爵位,他突然抬头,眼含泪光,目光那么难过地望向资良瑜。
“我希望得到这些殊荣的是他,不是我。”
清风吹散谢玿的心声,资良瑜回望着他,眼尾微微下垂,带着几分忧伤,温柔一笑,对他道:
“你比他更值得。”
夜晚。
谢玿侧身躺在床上,一直遥望着桌上摆着的铁券丹书。他不想要,这份殊荣如眼中钉,肉中刺,好像他得了这些荣誉,就对不起王玢似的。
“你还是这般在意。”
轻叹声在耳畔响起,谢玿的腰身被人轻轻环住,随即热吻便寻了上来。
谢玿没说话,也没动。
资良瑜心里醋坛子打翻了,他强行将谢玿的身子转过来,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忧伤。
他吻了吻谢玿的唇,带着气性道:
“回应我。”
谢玿看着资良瑜,看着这张与王玢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反应是滑落的泪。
资良瑜明白了什么,王玢依旧是谢玿心里翻不过去的山,是越不了的天堑,望不到尽头的平原,任爱意化作风呼啸,囚禁在那一方天空。
“看着我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
资良瑜低声说着,突然垂下头,神情那般落寞。
“是,我没有他能忍,不及他大方,我很自私,我想要你眼里只有我一个,想要你心里只装着我一个,我要你爱我,只有我一个,我要你的世界,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