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皇亲群臣皆以落座,在宫人的簇拥之下,陆子珺与皇后司白婼一同执手款款而行。
众群臣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陆子珺微微抬手,眸光转向怡然自得的孟璃:“朕今日在这玉池庭中设宴,为宣业国君接风洗尘,你今日可得尽兴。”
“却之不恭。”孟璃淡笑迎上,微微颔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安然的风度。惹的不少年轻的小宫女芳心悸动,连带着给他倒酒的侍女也是禁不住有些手颤。
须臾,便有歌舞上前表演,皆是着了一席的水色薄纱长裙,上绣几朵精致的荷花,在庭前翩翩起舞,倒像是一群荷花仙子。群臣之间觥筹交错,未有多久,开始歌功颂德,坐于一旁的孟璃对这些并无关心,只盯着那领舞的女子痴痴地看,倒像是醉了。
“今日这歌舞,宣业国君可否喜欢?”陆子珺举杯朝向孟璃。
孟璃亦是举杯相答:“袅袅娉婷,似水非烟,和着这悦耳丝竹,真是叫人赏心悦目。只不过……”
“不过什么?”
“朕前些日子听闻景云国君新册封了一位仪贵妃,端的是舞姿隽秀,朕今日大胆相求,不知景云国君可否让朕及众位臣子一览这位贵妃娘娘的舞姿?”
陆子珺心下一沉,前些日子他是放出消息说,自己新册封了一位仪贵妃,姿容端丽,深得自己喜欢,更重要的是,据说这位仪贵妃与绍文国的小公主模样很是相像。本是想借这消息引来陆子珝,没曾想,居然引来了这只笑面虎。
他勾唇轻笑:“仪贵妃近日身子不适,正在安心养病。”
话不多说,陆子珺微笑着等待孟璃的下一步反应,果不其然,孟璃又是开口:“咦,不知仪贵妃患的是何种病症,朕随行人员恰好有子午谷中人,可以替仪贵妃瞧瞧。”
陆子珺不做声,众群臣亦是大气也不敢出,心中皆是暗暗揣测:莫非,这位宣业国的皇帝,也是瞧上了仪贵妃,今日打着这许多幌子就是为了一睹贵妃娘娘的容姿?
司白婼左右一垂眸,凑近陆子珺的耳旁悄声说道:“陛下,何不趁此机会解了仪贵妃的冷宫之困。”她于陆子珝无情,但这些日子陆子珝对待暯桐的态度,也叫她猜度了一二,这才提了这个建议。
陆子珺本也是有此想法,司白婼这么一说,他琢磨了一下就吩咐高优派人去请暯桐了。
“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啊。”暯桐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天夜幕中漫布的星星,禁不住又想起了陆子珝。这样的夜晚,宁静而又美好,如果没有那催命一样的喊声,就真的是太完美了。
“贵妃娘娘,你怎么爬屋顶上去了,你别乱动,奴才这就派人上去接你下来!”高优领着一众小太监总算是找到了暯桐所在的屋顶。
暯桐斜斜的打量了他几眼,复又转头去看天上的星星,这夜幕深沉,唯有那星光闪闪,似极了陆子珝的眼眸。暯桐掐指算算,离饲喂陆子珝没有多久了,自己得尽量早些赶回去。
没一会儿,那几个小太监就跟猴子似的,窜一下就爬上了屋顶,暯桐微蹙的眉一会儿便散了。她喝住那几个小太监,问向高优:“高公公,你这时候来寻我,所谓何事啊?”
“贵妃娘娘……”
“停!我已经被太后夺了封号,贬为庶人了,你这么称呼我,太后听见会不高兴的。”暯桐立时抬手止住他。
高优急的直跺脚:“贵妃娘娘,这是陛下要奴才来的,只要陛下的宠爱还在,娘娘就还是仪贵妃。娘娘还是快些下来吧,那屋顶上危险,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定是要担心的。”
暯桐左右扫了两眼,红萸早在听见高优声音的时候,就闪得没影了,自己若是要下去,没人护着垫背,还真是不行。她起身拍了拍手,回头瞅了一眼被她方才下楼压在地上的小太监,“赏金十两,找陛下要去。”
“奴才谢过娘娘。”
一路随着高优匆匆回了趟碧梧宫,年生见着暯桐归来,差点儿就哭了。暯桐看着他通红的眼圈,嗤了一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赶紧去伺候我沐浴更衣。”
“是,奴才这就去!”年生见暯桐说话依旧带着以往调笑的口气,心下一宽,赶紧的就下去准备。
好一通忙活,暯桐换上了精致的宫装,伺候的宫女珍珠替她画好最后一道眉笔,凑在一旁由衷的夸赞:“娘娘真美,陛下等会儿若是见了,定是欢喜的。”
暯桐笑而不语,候在门外的高优却是有些急了,“娘娘,时候不早了,可准备好了吗?”
“走吧。”暯桐提了裙摆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上了布辇。
一曲歌舞又罢,舞者姗姗退去,群臣还有些意兴阑珊,孟璃却是轻摇折扇悠然开口:“景云国君,却不知那仪贵妃为了何故迟迟未到。”
陆子珺并未有直接答他,但他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前方,唇角微翘,孟璃也知人该是来了。孟璃随着转头去看,白玉栏杆处,荷香清漫,暯桐着了一身淡蓝色的宫装款款而来,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司白婼抬眼悄悄看向陆子珺,将他面上的惊喜尽收眼底,兀自低头轻笑。看来陛下这回,是真的动了心思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千岁千千岁。”暯桐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陆子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乖巧柔顺的模样,忙上前将她扶起:“爱妃快快起身。”之后,亲自扶着她到了席上落座。司白婼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浅浅的笑着。
暯桐却觉得颇不自在,可她深知决不可表现出来,亦是抿唇浅笑,心中暗暗奇怪于司白婼的表现。怎么这皇后对陆子珺这番做法,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还有些开心?
“宣业国君听闻爱妃抱恙,自带了子午谷的神医前来为爱妃诊脉,爱妃你有何不适,只管与神医说。”陆子珺轻拍着暯桐的手柔声安慰,暯桐却是听懂了,她笑的格外甜美:“臣妾知道了,谢过两位陛下的关心。”
孟璃陡然对上她笑靥如花的面容,一刹那间呼吸也是一滞,今日她盛装打扮,与那日乞丐装扮的模样,还真是相差万里。